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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情人 第17页

作者:叶小岚

羽蕊在对方能动之前,跃身而起,迅速跨在那人背上,一脚踩住他黑黝黝的握着一把亮晃晃小刀的右手,一手已拔出枪套里的枪,抵住那人后颈。

“别乱动,否则轰掉你的黑脑袋。”她的声调冷寂,“松掉你的刀子。”

那人听话地松开右手,刀子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现在,我起来以后,把双手往后抱住你自己的头,慢慢的站起来。不要妄动,别忘了我的枪还对着你。”

她缓缓起身,盯着那人服从地站直,两手盘在脑后。

“很好。转过来面向我,大个子。”

淡淡夜色中,一张黝黑的脸上一双灼亮的眼睛回盯住她。黑脸上右颊一道自眉尾至嘴的刀疤,勾起了羽蕊一小段回忆。

“你是……”她仔细打量暗夜里似熟悉的黑人五官,歪扭的鼻染、相似的倔拗表情、眼里冰冷的恨意。“你是煤球。”她轻轻叫出这个魁梧大汉的绰号。

“煤球没有你这种朋友。”黑人冷冷说。

“羽蕊不交朋友的。你忘了?”羽蕊淡漠地回他。

她把枪插回腋下枪套中,弯身去抬起那把小刀,执着刀柄交还给他。他犹疑、怀疑地看着她。

“非友即敌。拿去,你要杀人,不要从背后偷偷模模的。我站在这,你当着我的面动手吧。”

煤球把刀子接了过去,握在手里。“我没有要杀你,只是要抓住你,看你这么晚偷偷模模的要做什么。”

“这是块人人都可以来的空地。”她说,嘲鄙地扭一下嘴唇,加上一句,“除了东方鬼和……”

“黑鬼。”煤球接道,将刀刃折回去,刀子放进口袋。“你幽幽走过去的样子,又穿著黑夹克、黑裤子,还真像个鬼。”

羽蕊这时暗暗吁出一口气,表情变温和。“好久没见了,煤球。”

煤球斜斜头想了想。“二十几年了。你干得挺不错,先是白人的情报员,现在当起东方人的保镖来了。”他的口气极尽讽刺。

“适者生存,当年你教我的。”羽蕊试着提往事,看能否消除他脸上的愤怒暴戾之气。

“规则改了,我学到了以暴制暴才是生存之道。”他紧咬的白牙森森发光。

“我去过以暴制暴的地方了,煤球。这一套在战场有用,到了文明世界,你要用的是智慧。”

他的怨恨使他颊上的疤在夜色中看上去更狰狞,但在那股怨恨后面的与现实挣扎的痛苦,羽蕊明了。由于明了,她的心感到好痛。她曾身在其中,她懂得那种必须终日力求生存,还要生存得有尊严的痛苦。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狗屁!我知道的是有个东方鬼要来拆我们的家,你帮着他!”

他切齿的指责点出了一件事。

“捣乱我屋子的是你!”羽蕊猛然想起。

“是我儿子。”他骄傲的承认。“我处罚了他,但是那是你自找的。你可以去告诉你的东方老板,我们死也不会搬走的。”

“如果你是代表全区的人说话,那么,煤球,你也干得很不错。”

煤球瞪着她半晌。“至少我们全家宁死也不会离开。”

羽蕊深吸了口气,知道在这件事上和他争论无益。沉飞要改建整个社区,不论居民愿不愿意,届时都得还出旧住屋。她同样不愿见到更多人流浪街头,可是她无法作主。

“你这时候跑来做什么?”煤球质问。

她也不知道。她睡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该就寝时又睡不着,开车出来兜兜风,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附近。

“嗯,这儿的确不是个怀旧的好地方,是吗?”她语音中有几分辛涩。

煤球狐疑的端详她。“你若念旧,就该帮我们,不是帮白人或东方人。”

“我谁也没帮,我做的是我的工作。昨天开枪的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悦地瞪眼,“我家里有把来复枪,很久没用了。”

羽蕊点点头。“用刀子刺伤我的老板呢?”

“你以为是我?”

“或你儿子?”

“杰生没那么大的胆子到街上去行凶伤人,他不会做伤人性命的事。”

羽蕊又点点头。“你有几个孩子?”

他忖度着她问这话的用意。“杰生是长子,另外两个女孩都很乖巧,还有个最小的儿子才七岁。”

“你太太是玛蒂吗?”

“除了她还会是谁?”

羽蕊笑了。“不知道,但我记得她誓言旦旦,绝不嫁给你这个大老粗的。”

他黝黑的脸突然红了一大片。“唔,她终究嫁给我了,还为我生了-群漂亮的孩子。”

“恭喜你们,虽然迟了些。老茉莉好吗?”她问候他母亲。

他的神色黯沉下来。“老了,有病,还是那么固执。”

“我可以去看她吗?”

他防卫地又冰起脸。“她大半时候什么也听不见,你跟她说什么都没用。”

“你担心什么,煤球?哪,”她拿出手枪,他马上退后,但她把枪倒过来,枪柄朝他地递过去。“你替我保管,等我走时再还给我,这样我可以去看老茉莉了吗?”

那个项羽蕊,沉飞恨恨地想””恨他自己,他要怎样才能不想她?

他不知道他自宴会出来,在马路上开车开了多久。他不该去参加这个宴会的,他可以不去,可是当他留羽蕊,她一口拒绝,旋即离开,他挫败得像失去了整个“沉氏”。

“我有约会。”她说。可恶,难道他没有?他要的话,那些女人足以让他忙到月兑肠。

哦,该死!瞧羽蕊害他把自己想成什么了?

他的右臂仍隐隐作痛,他腰背上的伤更是一动就痛得要命。

可是他只有不要一个人待在家里,才能阻止自己想她早上进门时的泑模样,及他吻过她后,她脆弱迷惘的表情。结果他又错了。在宴会里,对着他面前的女人,看着那些明明白白等着邀请和诱惑的眼睛,他却想不起她们的名字。她们都十分明艳动人,其中一个一双眼睛蓝得像宝石,但她们都不是羽蕊。

他知道他应该只记着他们工作上的主雇关系。她能,他为什么不能?

“不要,沉飞。”她要走,他拉住她,又忍不住的要吻她时,她推开他说:“既然我还要继续为你工作,我们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复杂,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不是她,就是他自己,迟早会把他搞疯。然后他发现他来到了旧社区。空旷的街边,停着羽蕊的车子。他看看手表,时间已过午夜。他皱起了眉,她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沉飞把车停在羽蕊的车后面,下车朝社区里走去。他在一幢空屋子阴影中站住,因为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羽蕊。

他真希望能听见他们说些什么。看样子她和这个黑人认识,她的态度很友善,神情温和。背向他的大块头黑人身影僵直。

当沉飞看见羽蕊把枪交给那个黑人,他眉峰蹙得更紧。她在搞什么鬼?

他们离开了空地。黑人在前,她尾随他进入一条窄巷。沉飞悄悄越过空地跟过去。

“她病得很严重呢,煤球。”羽蕊担心、关心地注视床榻上苍老、枯瘦的黑女人。微暗的灯光照着她皱纹满布、奄奄一息的脸。

窄而挤的小房间另一头,站着煤球的大儿子杰生,他充满敌意的自羽蕊进门就一直瞪着她。煤球的太太玛蒂在靠近门的地方,两个瘦巴巴的女孩分立她两侧,也都看着羽蕊,目光怀疑、防备。一个同样瘦伶伶的男孩蹲在他母亲裙子后面,只把头探出来,睁着双好奇的眼睛。

“她意志很坚强。”煤球局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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