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被触动了什么似的,他急急的掏出胸前的龙玦,在他的龙玦上竟也出现“有悔”二字。
幼时的记忆在此刻兜上了心头。犹记得娘亲在交给他这块龙玦时,曾经对他说过,倘若有一天他遇上命定之人,此人必身怀凤玦。
当初他尚年幼,再加上他复仇心切,是以早就忘了此事。
没想到今日凤玦会出现在眼前,而他的命定之人竟是沄儿。
难怪初遇她时,他的心就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原来她就是要和他相守一辈子的人。
“亢龙有悔”这四个字瞬间重重的击上他的心,他真的是有悔啊!
天,瞧瞧他做错了什么,他竟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至险境,想到这儿,他更是心痛如绞。
“沄儿……沄儿……你醒一醒啊!”单知过声声的低唤,只盼能唤回怀中人儿的神智。
但是不论他怎么唤,易沄天的双眸就是不肯睁开,顿时他的心凉了,即使明知周遭的火舌已快将他吞噬,他却不想离开,只想陪著他心爱的人儿共赴黄泉。
“沄儿,别走得太急,等会儿我就会来陪你了……”他喃喃地对著没有丝毫动静的人儿说著。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著毫无生气的易沄天,单知过一颗颗的泪珠就这么淌在她不愿睁开的眼皮上。
他以为他还有机会弥补他昨夜的迁怒与错待,他以为他还有机会挽回她被他伤透的心,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沄儿……”无视於熊熊的烈火,单知过无法扼抑地低喊著她的名。
脑海中浮现昨夜易沄天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怎地也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诀别。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迁怒於你,求求你睁开眼吧!”轻轻地摇晃著她的身躯,他哀痛的祈求著。
陡地,易沄天的手指微微颤动,这小小的举动震颤了单知过的神智。
他连忙探向她的鼻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还活著!这是第一个窜进他脑海中的念头,让他顿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要救她,他要与她白头偕老,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他都要去尝试。
这真是老天怜他呵!,来不及多想什么,他将龙凤玉玦合璧放至易沄天的心窝上,把她密密实实的护在怀中,不让她再受任河一点伤害。
救她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所以即便四周都是熊熊的烈火,即便那炙人的疼痛已在他的身躯蔓延,他仍是不肯松手,提起气往来时路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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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知过顺利的带著易沄天冲出了火海,然而,人是被救了出来,活不活得下去却只能凭天意。
易沄天自火海中被救出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透露出她尚有气息,真会让人误以为她已归天。
无数的大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个个来时皆是自信满满,恍若千金赏银已入袋中,可是去时皆不住的摇头叹息,直说无药可医。
“兄弟,去上点药吧!”单佐靖对著奇迹似的冲出火海的单知过劝道,只见他全身伤痕累累,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双眸仍只盯著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易沄天。“你已经在这里照顾她一天一夜,够了。”
如果向鸿在此便好了,偏偏不巧的是,他听说天山有一株奇异的雪妍花能治百毒,向他报备后已即刻前往,此时人不知在何处落脚,一时半刻也连络不到他。
“不够不够,我欠她的怎样都偿不完。”单知过沉痛低语著,双眼丝毫不肯自她身上离开。
“你别再这样了,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那易姑娘醒来时,岂不也是心痛。”
充耳不闻的,单知过就像是人定的老僧,维持著同样的姿势。
眼见单知过如此不爱惜自己,单佐靖也忍不住动了气,索性动手去拉他,想要将他强扯去上药。
但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单知过,就已被他震开。“别碰我,我要陪沄儿。”
“你这样不是办法,如果易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损,也是天意啊!”单佐靖试著开导自己的兄弟。
闻言,单知过双目圆睁,怒视著他。“她不会死的,你不要咒她。”
“你……”对於固执得宛若一头牛的单知过,他真的不知道该要拿他怎么办?
他不许任何人碰他的伤口,就连他让人将大夫请进房内,他依然不肯好好的上药,任由伤口溃烂。
对於他这种自残的行为,他感到万般的无奈,却又束手无策。
有时,他忍不住想,若是易沄天真的就这么走了,那他这个执拗狂妄的兄弟,是不是也会随她而去?
“如果易姑娘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他只好抬出昏迷中的易沄天,希望能够唤醒单知过一丁点的理智。
“她不会,她是这么的残忍,任由我在这儿万般忏悔,却怎么也不肯睁开眼看我一眼。”
“你……我更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想不到一向冷情的单知过遇到命定中的女人会是这样的执著,单佐靖几乎快要举双手投降了。
看也不看满睑挫败的单佐靖一眼,单知过的黑眸中隐隐泛著泪光,直勾勾的瞅著昏迷中的易沄天。
突然,他彷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探手入易沄天的怀中,取出那两块相合的玉玦,顾不得单佐靖在一旁,便对著她柔声低语著。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命定中的女子,但我却在还不知道你是我命定中的女子时,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很奇怪吧!在还没有遇上你之前,我以为我没有资格爱人,可是你的出现像是一阵清风,拂去了我心底的恨意。”
他语带哽咽的说:“我爱你,在我仍满心恨意时,就已经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你,我知道自己错待了你,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对你的亏欠吗?”
说到最后,他的睑上已布满泪痕,让站在一旁的单佐靖也禁不住鼻酸起来。
“罢了!”长叹一声,单佐靖被他的真情感动,知道不管他再说什么,他已然决定要与易沄天同生共死。
除了由著他之外,单佐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於是他静静的离开。
就在单佐靖离开后没久久,窗外蓦地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喃喃的吟念著,“爱也成空、恨也成空,人生又何必太过执著。”
“是谁?”似是心有所感,单知过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动了心弦,他猛地起身,奔出门外。
只见门外站著一位衣著飘飘,浑身散发出一股仙风道骨气息的白发老者。
“我是流云行者。”来人平静的面容上流露出一股圣者的气息。
“你因何而来?”单知过再问,隐隐感到来人的善意。
“你想救她吗?即便要你牺牲性命亦在所不惜?”流云行者平静地问著他,将他脸上的焦急尽收眼底。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答道,只要沄儿能活下来,就算要立即取去他的性命,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流云行者脸露淡笑,满意地说:“想必你已明了命定之女对你的意义。”
随著他的赞许,他只手一拂,一道隐约可感的气流己然送入房内。
“去吧!爱恨情仇你皆已尝遍,如今你己经寻得了对你最重要的东西,这合该是天龙王朝之福啊!”
流云行者话声一落,房内随即传出了隐隐约约的申吟声,单知过心中一喜,回身便要奔入房内,途中他再回头,流云行者的身影早已消失。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场梦?原本毫无生气躺在床上的沄儿竟真的睁开了眼,露出她一贯清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