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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场恋爱敢不敢 第18页

作者:莫小北

他伸手抓住她举高的那只手,握紧。她本能地一缩,想撤开。而到了这一刻,早就撤不开了。他抬手拨开她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缓缓地倾身下去,温柔地封住了她急促凌乱的气息。

那条素白的毛巾从她手中滑落下来,落在了地板上,和满室的晕黄灯光一起,见证一场冷夜里的迤俪风光。

窗外细雨飞落,而房中的温暖却将所有的寒冷全部赶走,只留下一室柔情与坦诚……

天快亮的时候,她窝在棉被里睁着眼睛,看窗外隐约而现的晨光,一夜无眠。

没想过他们会发展到这一步,真的发生了,也并不排斥。如果他们将来不会在一起,那么跟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喜欢了五年的人留下一场记忆,也是情理之中。

他的手一直从背后拥着她,即便睡着了也不曾松开,像个孩子。

她也在今天才知道外人眼中冷静自持的大男人,不过是用矜贵不羁的表象来掩盖他心里的不安和孤独。

他对她说了他的故事,从很小开始说起。

六岁前,他跟着母亲住在这座城市最平凡的小弄堂里,无忧无虑。记忆中他从来没见过父亲,母亲不准他提,家里也没一张属于父亲的照片。七岁那年冬天,他突然跟着母亲坐上开到家门口的大汽车,到了一幢豪华的大房子里。房子里有好多佣人,他们都叫他小少爷。

他母亲年轻的时候做了他父亲十年情妇,好不容易熬到正妻生病饼世,程家的老爷并不想接她进门,还好她够聪明,留了一手证明两人关系的证据。她拿那些东西威胁他,程家是大家族,丢不起那个脸,所以才勉强容他们母子进门。

再后来,他在程家一票子亲戚和程家大少爷的讥讽里长大,不学叛逆,和气做人,一路读完大学直到接手“飞远”,他才允许抬起头做人,这时候他的头抬得比任何人都高。

他父亲一直留着一手,虽然“飞远”只是程家产业的一小支,他仍不肯把实权放下来。

新年的时候,他母亲硬拖着他父亲去旅游,直到初三那天才打个儿子的电话。她说她已经逼他父亲写下遗嘱,将“飞远”归进他的名下,遗嘱就藏在她梳妆台的暗格里。她说一切都是他们母子应得的,他一定要好好经营,为她争一口气。母亲的语气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再后来,母亲的那支电话一直没再打通过,初六那天一条警讯传来,他父母双双死与外省一家宾馆里。他母亲杀了他父亲,然后畏罪自尽。

第5章(2)

她听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很淡很淡,圈在她肩上的手却重重发着抖。做梦也无法想象,他的身上竟背负着如此残酷沉重的故事。

他说“飞远”虽然已经正式归到他名下,可是程家的一群亲戚叔伯根本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说迟早会把“飞远”收回去,不惜任何手段。而“飞远”是他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他誓死也要守住,不惜任何代价。

风雨停了,他把她拥在怀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天蓝,对不起。

是否这就预示着他们之间终只能用“对不起”三个字来作终结?没有未来,听了他故事,她悲哀地明白到他们之间不再有未来了。他说要不惜任何代价去守住“飞远”,包括牺牲自己的感情去联姻,从而获得最大可能的支持。也许他很快将要选择牺牲她,而她却无法不成全他的牺牲,即使要用她的心碎做代价。

大清早,天蓝轻手轻脚起来做早饭。

一切忙妥,她看了眼客厅的挂钟,七点二十,还早。顺手把他昨晚月兑下来的湿衣服拿到洗衣机里洗,调好开关后她才去卧室里叫他起床。

“醒醒,该起床了。”她站在床边轻声叫他。床上的人给出点动静——拉高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埋头睡。

“我做了早餐,再不吃要凉了。”她好言相哄,手却开始拉被子。

“不想吃,你放过我吧,让我再睡一会。”他从被窝里探出脸来,睡眼惺忪地咕哝一句。

“我大早起来忙早餐,你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吧?不喜欢吃也要顾及一下我的自尊心才是。”过分的家伙,早知道她干吗老早就离开热被窝进厨房奋斗啊?做早饭给他吃好像还挺为难他似的,真是郁闷。

“你真不吃吗?”她的语气里有警告意味。还没反应,“不吃拉倒。”饿死他算了。

她恶劣地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他的脸,隔着被子揉揉他的头发道:“睡吧睡吧,以后求本小姐都不会做饭给你吃!”

他半天没反应,动也不动,也不挣扎。总不可能——被她闷死了吧?

连忙拉低被子看究竟,下一秒却被一只恶掌抓进怀里去。原来就等着她上钩呢。

“起床了,懒鬼。”她跌在他胸前,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翻身压住。

“早餐你做了什么?”他欺近她的脸,笑问。

“白粥,煎蛋,你要是喜欢吃面包我也不反对。”她伸手挡住他渐近的脸庞,老实地回答。

“听起来不怎么样,我不要吃。”他故意皱了皱眉。

“真挑,那你自己出去吃好了。”也就他这种人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不吃就不吃,刚好帮她省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真是差劲。”

“喂,是你不要吃的,还敢恶人先告状!”她瞪他。

“不管,总之你要让我这个来客满意才行。斟酌之下,我个人觉得还是‘吃’了你比较划算。”他呵笑,脸已经欺了下来。强盗!早知道真不该来叫他起床,就该让他饿死算了。失策了!

绵绵的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了,外面的气温还是很低。

天蓝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身后有一只大手圈了过来,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朵边吹气,低声问:“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别闹了!”她呵笑着躲开,动了动手臂却无法逃开他的困缚。

“你一定在想另一个人,我吃醋!”他耍赖地把她抱得更紧。

“我在想我爸爸妈妈也不可以吗?”现在才发现他竟然这么孩子气。吃醋,真敢说啊。

“这个时候只能想我,爸爸妈妈等有空了再想。”他扳过她的肩与他面对面,假装一本正经地又唠叨一句,“听见了没有?”

“自私鬼。”她冲他龇牙皱皱鼻子。

他宠腻地伸手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突然低叹了声气:“真想能被你挽着手去你家拜访你父母,再去看看你小时候常常躲迷藏的那棵老梧桐树。”

他说的是“真想”,只是“想”而已。听他的语气,看他那无奈的神态,就知道是去不成的,不会再有机会。

她垂下眼眸,掩去飞逝的心伤,然后恶声恶气地说道:“才不带你去呢,我父母只喜欢那种很有气质很有学问的男孩子。你这么霸道,我爸爸看了一定给你打零分,我妈妈也会跟着拿扫把将你扫出来,她可是个很麻辣的老妈,为了人身安全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女人好会打击人,我有你说得那么差吗?你明明得了宝居然还敢嫌,真是挑剔!”他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是谁害我无故请假啊?我不管,你要把我的全勤奖赔给我,不然我会肉疼得一个月都睡不着觉。”她巴掌一摊朝他伸出纤纤五指山。

他趁机握着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地宣布:“连本带利都给你了,这下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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