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系轻风 第8页

作者:长晏

他回过神,低下头看见自己衣衫开敞,露出赤果的胸膛,而小丫头眼泪早收得干干净净,正一手端着书,一手托着腮认真地学着书中图注的《奇经八脉穴位图》。

这小丫头!他在这儿自怨自艾这么久,她不懂他的苦心也就罢了,还敢再次违反禁令偷解他衣裳,真是白疼了她!

“你看够了没有?”他磨着牙。

“再一下就好。”她匆匆翻了一下书页,安抚地拍拍他的胸。

“没有一下。”他果断拒绝,迅速拉好衣襟。

自从他教她脉络医理,这丫头就嫌图示与铜人的穴位不够真实准确,硬要找真人对照。因此,他便成了被牺牲的倒霉鬼。给她看看上身与四肢的穴道也就算了,她居然得寸进尺地全部要看,那还了得!好歹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她又不小了,身为她名为干爹实则兄长的暂时家长,若是被她看光光,他的颜面何存?后来,这小妮子居然胆大到偷看他洗澡换衣,使得他不得不郑重声明他誓不可失的男儿自尊;再后来,她又时常趁他不注意时偷解他衣裳,令他干脆明令禁止她用他做参照。但是,惭愧的是,她不听,他也拿她没办法,谁叫他舍不得斥责她一字半句的!

“干爹,你好小气哦。”她嘴上抱怨,却弯着眼眉偷笑。

“你可以用自己对照,怎么老是赖着我不放?”尚轻风一指伸出,戳戳她被刘海覆着的额头。

“不一样嘛。”她收起书,完全不听劝地索性爬上他的腿坐下,快乐地搂住他的脖子。

“都是人体,哪里不一样?”

“你是男、我是女,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子,所以不一样。”

还挺振振有辞的!

“我看你是故意想看我气急败坏!不晓得你的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尚轻风忍不住本哝,又捏捏她女敕女敕的苹果脸,“你再玩我,我真的要打你啦!”

曳儿笑眯眯地将脸贴上他的,蹭了几下。干爹从来都是只说不做,几次说要打她,却根本连虚张声势都不曾,所以她一向都置若罔闻,不去理会。

“内功心法练了没有?”

“练了。”

“九官步呢?”

“还没。”

“那你还有空来磨我?天都快黑了。”尚轻风将她从身上扒下来,“你慢慢练,我把柴收好。”

“好啊!”她答得干脆,走到一边径自练起九宫步法。

尚轻风站起身,将劈好的木柴堆在小木屋的檐下,收拾完毕,他进屋洗了手,无事可做,又继续坐在窗前发呆。

开启的窗外,小小的身影正在练习轻功步法。因为刚学不久,还有些生疏。他在家时,所学极杂,不止武功,琴棋书画、医学药理,他若觉得有趣,都会钻研一阵子。虽然并非样样精通,但涉及甚为广博。曳儿四五岁时,开始缠着他要学武功,他闲来无事,就教她打坐吐纳,打下内功底子。他家的家传武功既可强身健体,又能大大加深武功修为,比起江湖上所谓的武林秘笈实用许多,更非风家华而不实的武功能够比肩,再过两年,他就教她轻功。

木屋之旁,有座桃林,落英缤纷之时,两人以捉迷藏为戏,实则锻炼她的反应及敏捷度,寓教于乐,倒让小丫头玩得极是开心。

每次练前,都会约好:谁要被捉,就要被亲一下。那是因为小丫头实在生得可爱,他忍不住啊!可是结果习惯成自然,她习惯了同他亲近,现在他要逐渐疏远她,还成了一件难事。

习惯!习惯!这七年来——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每事每物,怎能说改就改,说忘就忘?

他忽然有点害怕起来,没有了曳儿,他会不会一下子失去了生活重心,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向来自认洒月兑,怎么会在这个小小的女女圭女圭身上掉了心思,从此提不起也放不下?

完蛋了,就算他恋童,也不可以这么严重啊!

“不知道我仰天长啸会不会招来狼群?”他喃喃地说,无力地伏在窗沿上充死尸。

“干爹,天都黑了,你还在那里看什么,也不点灯?”

尚轻风恍过心神,看着不知何时已走进屋里的小人儿。天上没有月,四周已是一片黑蒙蒙,为何他还能如此清晰地看到曳儿可爱的小身形?

“干爹?”

“呃……反正饭也吃过了,你也习过字了,用不上灯烛,那个……睡觉好了。”他拿下支撑小窗的木棍,关好窗子,走到床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丫头稚气地念着,月兑了外衣,爬上自己的小床。

尚轻风“嘿”地一笑,“你是日上三竿也不起,半夜三更也不睡,早上是小懒猫,晚上是小夜猫……哎,你钻进我被里干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睡嘛!”她软绵绵地撒娇,几乎又要瓦解他的防线。

“咳,你乖,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同我挤一张床了。”

“今晚好冷哦,我鼻尖都是凉的,我的被窝像冰窖一样,干爹,我很可怜哟!”她沁凉的小鼻尖探入他衣襟,磨磨蹭蹭地汲取他身上的热度,痒得他忍不住笑。

“那好吧,下不为例。”

尚轻风拉好被子,一只手臂拥着小丫头,不多时,就与周公展开棋盘预备开始对奕了。

朦胧中,—根小小的手指滑进他衣内,轻点上他胸口。

“膻中穴。”

“对。”他迷迷糊糊地答。

手指移动位置,小丫头偷偷地笑。

“天突。”

“没错。”他很顺口地接下去。

“那这是缺盆。”

“再偏左两分。”

“气海……”

顽皮的小手被抓住,对上尚轻风哭笑不得的脸,小丫头咯咯大笑,声音宛若银铃。

“你真是越来越皮了!”他干脆搔她痒,惹得她又笑又叫,软软的小身子扎进他怀里。

两人正在床上闹成一团时,忽听得木门被轻敲两下,尚轻风一怔,放开小丫头,用被子将她裹紧,下床披了件外衣,刚要去应门,又回过头道:“你先睡吧。”见曳儿乖乖躺好,这才过去开了门。

门外,男子的声音嘶哑虚弱:“你跟我来。”说罢,也不待尚轻风应话,转身就走。

尚轻风皱了皱眉,走出去将门虚掩,随那人而去。

罢进桃林,那男子就一个踉跄,尚轻风忙上前扶住他,“你怎样?是谁伤了你?”

男子却笑道:“我这次下的毒你解不开了吧?你我相较这几次,总算让我挽回些颜面。”

尚轻风不语,只凝神为他把脉,半晌后才放开手,咬牙道:“你怎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别费心了,我经脉俱断,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男子笑容越来越勉强,慢慢滑坐在地。

尚轻风紧握他手掌,望能多支撑他一阵。几个月前,他在山间采药,偶遇此人,此人见他颇识药性,便要与他较量一番。言明在他身上下毒,让他自行研制药剂解开毒性,倘若不能解,此人就会在毒发之前送来解药。几次相较,两人惺惺相惜,颇是投缘。这次自己所中之毒极是厉害,因事前约定只可用药,不得以内功驱毒,所以他这回解不开,正等此人送药,谁料却出了变故。

“我的屋子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药被付之一炬,恐怕要委屈你,自己运功驱毒了。”

“不妨事。”尚轻风拍了拍他手臂,虽然毒性是今日发作,但依他内功的深厚,要驱这毒应是不难,“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阎氏兄弟。”男人叹了口气,“谁叫我只研究药物毒性,武功却差得一塌糊涂,不能自保。”想想又不服气,“当然,要不是他们偷袭,我至少还可以跑来向你求救。”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