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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悠悠 第16页

作者:长晏

啊!婵娟呆了呆,双颊渐渐涨红。

既然……既然师父抱过幼时的她,现在再抱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吧?

没什么!没什么……

她的心怦怦跳着,身子却僵着,一动也不敢动,好像有些热?啊,热些好热些好,这样,她的身子若是热滚滚的,师父也会暖和些吧?

悄悄伸手抱住师父的头,满足地进入梦乡,她也能给师父带去温暖了啊!

第六章

“凡诊病脉,平旦为准,虚静凝神,调息细审。”温煦如风的声音在洞中轻轻回荡,“《经》曰:诊脉有道,虚静为宝,言无思无虑,以虚静其心,惟凝神于指下也。”

见婵娟听得认真,屈恒微微一笑,细细解释。

“调息者,医家调匀自己之气息;细审者,言精细审查,不可忽略也。”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病者调匀气息呢!”她恍悟道。

“接下来是《四言脉诀》。”屈恒伸出左手示范,右手食指在腕上指点位置,口中缓缓诵道,“诊人之脉,令仰其掌,掌后高骨,是名关上。”

“掌后高骨,是名……关上。”婵娟跟着轻诵,手指触模到腕上的骨头突起处。

“不必即时都记下来,先能听懂才好。”

“哦。”

屈恒笑望她一眼,接着续道:“身长之人,下指宜疏;身短之人,下指宜密。”手指在腕上摆给她看。

“哦哦。”她有样学样,三指切在腕上。

“关前一分,人命之主,左为人迎,右为气口。”

“人迎……气口……”她喃喃念着,手指慢慢移动,切准位置。

屈恒拉过她手腕,“自己切腕与他人切腕位置刚好相反,应是这样,中指对准关脉,食指对准寸脉,无名指对准尺脉。”指尖缓慢轻点她雪白皓腕,让她看得清楚。

“哦哦哦。”她不敢抬头,专心致志记忆。

屈恒撒开手指,纳罕地看她满面羞红。这小丫头打他病后一直就是如此,自己若与她稍有碰触,她的脸就会红起来,偶尔还会像受惊的小兔般跳得远远的,搞得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吁了口气,十天前他大病一场,昏昏沉沉睡了好久,一醒来就见婵娟趴在床边哭得眼泪汪汪,见他醒转,立刻用力抱住他,差点抱断他病弱的身子骨,害他以为自己不是生病,而是死而复生,重返阳世。

后来,梅竞雪差人送饭来时得知他病倒,又陆续送来药物、水、衣裳等。她则三两天来一次,看他渐好,又封了他真气,以防他逃去。

这两日,他伤病渐愈,功力可恢复至六七成,精神也颇佳,见婵娟仍是郁郁担忧,就教她些医理、诊脉、药性等,以分散她注意力,不必时时忧心他。他愿教,她乐学,日子过得倒颇是舒心顺畅。

洞内甚为宽敞,略有曲径通向更深处,想来是有人曾常年居此练功或修行,因为连解手处也一应俱全,只有一点差强人意,那就是:只有一张石床。男女有别,总不能与婵娟同睡一床,于是只好差开时间,轮流休息。一日除去睡眠时间之外,其余的时辰就打坐调息、吃饭练功,甚至玩笑相嬉,竟是其乐融融,不知山外岁月几何。

不过,偶尔也会有不如意的事,比如——

……(*……(*……

“屈恒。”冰冷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他缓缓站起,将婵娟轻推到一边。近几次,梅竞雪来后总要与他过招,他真气被封,只能以精妙变化的招式相迎,她若拆解不掉,就用内力逼退他,却并不伤他,不似从前总以命相搏,恨不得一剑刺死他似的。

梅竞雪武功并不及他,但绝不是来偷学他招式的!

他沉思良久才恍悟,她竟是在相同武功招式上去看师兄昔日的影子!他心底长长叹息,基于多年前一次惨痛教训,他尽量使用自创的身形步法,千方百计地避免成为她思念怨恨成癫的可怜牺牲品。

梅竞雪手腕一抬,青锋顿出,剑气如虹。屈恒长袖轻拂,既而侧身相避,脚下踩着九官方位,见招拆招。

婵娟立在一侧,紧张得绞着衣角。只见石室内风声鼓猎,身形交错,一个白衫飘飘,一个碧裙翩跹,纷萦缭乱,轻盈炫目,实是好看至极。

将近一个时辰,梅竞雪拆招不下,内劲注入长剑,划过屈恒头顶,剑气炽然,将他束发长带“啪”地震断。

屈恒急转身,跃出剑气纵横的圈子。她已使上内力,表明今日到此即止。

“师父!”婵娟慌忙迎上来。

“我没受伤,你别慌。”屈恒微笑着任由她拉到石床边坐下。

婵娟抿着唇,爬上石床,跪在他身后,轻轻将乌黑的长发拢起束好,顺便抹掉他额上的汗,越想越气,不由抬头愤愤瞪了梅竞雪一眼。

剑光忽地一闪——

“梅姑娘!”屈恒皱眉,手掌及时握住刺来的长剑,这一剑又疾又狠,他自忖无法催动内力,仅用两指绝夹不住。

“你放手罢,我不伤她就是。”梅竞雪长剑凝顿。

屈恒犹豫一下,缓缓松掌。婵娟忙抓过他手掌查看,见只有两道红印,并未划破,这才稍稍放心。

梅竞雪瞥了一眼,收起长剑,转身出了山洞。

“奇怪,梅姑娘为何刺你?她明知你底子尚浅……”他喃喃地,疑惑不已。梅竞雪瞧向婵娟时目光阴冷,想必是耐心渐失,如此更要尽早设法月兑身才好。自己未必有失,身旁之人却恐怕要遭殃。

“那是因为我……我瞪了她一眼。”婵娟内疚地垂下头。

屈恒一怔,低沉的笑溢出喉咙,“我想不会是这种小事。”他顿了顿,“我要调息一下,之后要请你帮个忙。”

啊?婵娟惊讶抬头,对上他俊雅的笑脸,立刻又垂下眸子。

“什么事啊?你……你不要这么客气。”他的疹子都褪去了,脸干干净净的真好看。

“昨天我教你的针灸基础手法,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就好,你在心里慢慢回想几遍,记熟了,待会儿要用萝卜试一下。”

萝卜?他们俩的饭菜都是崖上做好了用小竹篮递下来,哪里来的生萝卜?

婵娟一头雾水,却见屈恒已闭目冥思,又不好再问,只得将疑问生生吞到肚子里。

半个时辰过后,屈恒调息完毕,将烛火拿到石床边,掌到最亮。然后与婵娟相对而坐。

“师父,你要我练针灸吗?”

“是啊。”

“可是,这里没有萝卜啊?”她终于将疑问摆出来。

“我就是萝卜。”他含着笑。

咦?不像啊……她立刻晃晃头,甩掉胡思乱想。

“梅姑娘怕我逃月兑,封了我真气,我内伤未痊愈,不能自行运气冲穴,但是却可以用另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

“金针探穴。”他轻描淡写地道,“你将针刺入我穴位中,注入内力,我将其导入体内,解开被封的真气。”

“我……我可不成!”她忙摇头推辞。

“你内力虽浅,却也足够了。”他拉住吓得快要逃走的婵娟,“你就只当我是颗萝卜,下针就不会怕了。”

“你不像萝卜!”她细声细声地反驳,不是她不愿,只是她毫无经验,万一有个差池可怎么是好?

“我瞧你挺爱吃萝卜的……”他住了口,他在说什么?就算他常常将她比成小兔子,也不该如此不伦不类地混说,“咳,我是说,我解了真气,咱们就出得去啦。”

“真的?”她将信将疑,“可是又没有针。”

“前几日我瞧见你身上有缝衣针。”

“哦。”婵娟模到怀里的针线包,捡出两根缝衣针,“这样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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