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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 第27页

作者:藤萍

这次圣香笑了,笑意盎然,“容容啊,你能像别人一样真心笑真心哭吗?”他撇了撇嘴,等着窖隐回答。

容隐默然,过了一阵,“不能。”他说。

“正因为我们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死要面子的人,所以才总是这样……”圣香喃喃地说,“容容,你不用担心的。我……不会让自己难过,也——不希望爱我的人难过。”

容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并不了解圣香,但也许这世上他已是最了解圣香的人,圣香……是一个奇怪的人、圣香的灵魂有一种奇怪的颜色,他看得清楚别人,别人的灵魂却无法和他交融。他所想的事往往径直超越了很多东西,隐隐约约接触到并非常人所能理解和逾越的东西。那个境界和思想都太寂寞了,所以圣香他……没有知音。

“你决定为赵丞相、为皇上隐瞒你娘的事。”容隐默然了一阵,又冷冷地问:“你可曾想过你的亲爹却是当今皇上所杀?”

“阿南说过,不愿为死人而活。”圣香一笑,“太祖和娘都已经死了,我不会为死人悲伤,只是不愿活人伤心为难。如能有所为,则当尽力,如此而已。”

他说“我不会为死人悲伤”的时候笑得如槐花般清淡,圣香甚少笑得如此清淡,所以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分外达观。容隐凝视了他许久,方才淡淡地道:“我们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死要面子的人……不愧是圣香。”他霍然转过身去,“笑姬的事我就当不知道,至于李陵宴我本来无意理睬,但如能帮你,我会尽力。”

“聿木头那里你会告诉他吗?”圣香问,“知道了可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容隐不答,过了一阵森然道:“就算你不说,难道他就猜不出?你莫忘了料事之能,他不下于我。”

“那欢迎他和我一起死,”圣香笑吟吟地说,“李陵宴倒霉了,触到了大霉头啊——”他突然大叫一声,“你老婆呢?我还觉得奇怪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你那好漂亮的老婆呢?”

容隐皱眉,淡淡地道:“你还是喜欢这般胡闹……她去开封陪着眉娘。这阵子事多纷乱,聿修名气越大仇人便多,所以她去说说看眉娘能否放下百桃堂。不过,希望不大。”

“哈哈哈,说实话我很讨厌你们那些老婆啦。”圣香眉开眼笑,“全部都不在最好,咱们哥们闯江湖灭魔教杀大魔头李陵宴,然后流芳百世,千古传唱,真是妙不可言。”

容隐背过身去不理他胡说八道,“你那身衣服还想穿到什么时候?”

圣香吐吐舌头,“立刻去换、立刻去换,容大人下令草民岂敢不尊……”

武当道观客厅茶房之外。

毕秋寒简单地说清了几人怎会乔装女子,说到几人竟然是为玉崔嵬所救,听者皆露出不信之色。若非毕秋寒以谨慎守礼扬名,只怕根本不能取信于人。

“那位姑娘是白大侠什么人?”铜头陀问,“头陀还当她是姓李的手下妖女,竟然是白大侠的朋友?可是毕大侠的未婚妻子?”

毕秋寒尴尬之极,“他不是女子。”

“啊?”听者目瞪口呆,“他不是女子?”那么灵活漂亮的一个俏丫头不是女子?

“他扮女子是闹着玩的!”毕秋寒苦笑,“他叫圣香,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听说江湖很好玩,所以出来见识见识。”除了如此,他已不知该如何解释圣香的种种怪异行为。

“江湖很好玩?”铜头陀喃喃自语,茫然不解,“很好玩?”他转头去看清和道长,“咱转了几十年的江湖,咋不觉得它好?老道你比我有学问,你说说。”

清和道长只能苦笑,捋了捋胡子,不知该说什么。富家子弟不知江湖风霜,才会做如此想。

此时聿修自房内走出,他和毕秋寒相识,毕秋寒对他一拱手,“聿兄。”

聿修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圣香呢?”却是宛郁月旦开口问。

聿修又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众人相顾茫然,不知道他这点一点头是什么意思。

倒是宛郁月旦微笑,慢慢从桌上模到一杯茶,小喝了一口,状甚惬意自在。

第七章万古春归梦不归

青竹院落,小小池塘,一棵柳树上一个小小的鸟巢

一位布衣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爬树,他的兜里垫着一块软布,里头是一只鹅黄色的雏鸟,也不知是什么鸟。

“陵宴你到底在搞什么?”树下一位翠衣女子抬头看着他饶有兴致地把雏鸟放进鸟巢,柳眉微蹙,“这些畜牲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掉下来死了也就算了,都是它的命,你理它干什么?”

年轻人往下探了探头,他的下巴有点尖,但线条很均匀,肤色非常柔和细腻,让人瞧了一眼就会想:这个人有点像女圭女圭。“积德。”他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一个不慎,足下一滑仰后摔了下来,那翠衣女子一展身形一把截住他,埋怨道,“积什么德?成千上万的人都杀了,你真要积德,就别搞那么多事。”

这肌肤特别柔软干净,看起来让人感觉像个女圭女圭的人赫然是让满江湖人人喊杀的李陵宴。他又小心翼翼地从翠衣女子怀里下地,端端正正地站好。“杀人是我杀的,积德是给娘和双鲤积的,不一样嘛。”

那翠衣女子容颜俏丽,只是看起来一股子凌厉之气削弱了她的几分娇艳,她正是芙蓉庄十三花会的庄主柳戒翠。“陵宴你真的很奇怪,人命不值钱,畜牲的命就值钱。你要人到处杀人放火,惹得双鲤和你决裂,你却又很高兴她和你作对。”她凝视着李陵宴,“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陵宴斯斯文文地整理好衣服,“我爹给人不明不白地杀了,我作为儿子自然要报仇;我娘生病了要吃人心,我做儿子自然要尽孝;我妹子跟了名门正派作了好人,我作哥哥的自然很高兴。”他慢吞吞地说,“还有我大哥喜欢练武功做天下第一,我作弟弟的当然要帮他想些办法。”

柳戒翠柳眉微蹙看着他,看着他把那些自相矛盾的事一样一样说得清清楚楚,“你要报仇就到处杀人放火?你大哥想做天下第一,你就替他害死武功比他高的人……陵宴,你的想法很奇怪。”

“很奇怪?”李陵宴慢慢地说,“很奇怪吗?我杀他几千个人立威,别人就会害怕——那自然就会替我查出来仇人是谁……至于大哥。”他细细地吐出一口长气,“我不帮他弄死那些人的话,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害死他们。那样多危险,不如我一早替他把他们都弄死好了……人都是我杀的。”

“那你自己呢?你就没想过为自己做些什么?”柳戒翠突然激动起来,冷笑道,“你守着你家里的几个人当他们是宝,他们掉了一根汗毛都比天重要!他们还不是和别人一样,当你是魔头是妖怪,从心里怕你。你身上的怪病这么多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当真关心过你?你何必……何必为了那些人当魔头?没有人会感激你,只会当你是天生的鬼怪,你又得到些什么?”

“我啊……”李陵宴蹲闭上眼睛,嗅了嗅地上盛开的一朵小蕨,“不必得到什么……”

“只要他们高兴就是你高兴吗?”柳戒翠拔高声音,冷笑一声,“人人都说李陵宴是个大魔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原来——原来——其实你是如此无私如此伟大的一个圣人!”她“唰”的一下甩袖.负气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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