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挑眉,没想到这个聪明有胆识的男人,却有著脾气硬、嘴巴也硬的缺点,看来,若不好好给他一点刺激,他是不会觉悟的。
“难道说,这一路来裴兄跟殷姑娘朝夕相处、相互照应,却对她一点也不曾动心?”李亨开门见山的挑明了问。
“殿下若是想知道我跟殷姑娘之间的关系,那我可以坦白告诉您,除了同行来长安这个目的之外,我跟她绝没有任何瓜葛。”裴玦坚定的说。
“那好!”李亨点著头,讳莫如深的笑了。
好?
裴玦看著李亨脸上那抹神秘难解的笑,竟隐约有种风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静静坐在一旁,商商事不关己的听著两人你来我往的,好像他们所说的跟自己毫无关系,但事实上,裴玦绝然的一字一句,让她的心已经痛得几乎快没有知觉。
“殿下,关于杨钊一事——”他甩开骤然袭来的那份不安,赶紧把话题带回正事上。
“我已经替你打听到了,杨钊凭著进贡的两大车织锦跟远亲的身分,被杨贵妃留在身边当作心月复,现下可是杨贵妃跟前的红人。”
“当初杨钊征选织锦时,我们也是为了往后能成为宫中嫔妃们专用的供应商而来,如今裴、殷两家的织锦却被杨钊那小人拿来当作争宠谋官的工具,怎能不让人气结?!”裴玦愤恨的重拍了下桌子。
“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孰料,李亨听了却一脸轻松的说道。
“莫非殿下有什么办法?”郁闷的裴玦脸上乍然出现一线希望。
“带你去见杨玉环。”
什么?去见贵妃娘娘?
一时之间,裴玦跟商商都傻住了,他们绞尽脑汁想了好久,要如何大费周章才能见到杨贵妃,让她知道这织锦的来历,没想到,李亨却只说一句话,就轻轻松松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就如俗谚所说:他们真的遇上贵人了!
第十章
在李亨的安排下,三天后裴玦跟商商在长生殿拜见了杨贵妃。
初见到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杨贵妃,裴玦跟商商都被她惊人的美貌给震慑住了。
明眸大眼、樱桃小口、水女敕粉肤加巴掌小脸,体态丰盈、柔若无骨,令人光是看上一眼就为之著迷。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这句赞美之词,绝非空穴来风,也难怪一见到杨贵妃,两人自然恭敬行礼如仪,丝毫不敢轻慢。
斜倚在紫色卧榻上,杨玉环如春笋般白女敕的手指,正捻著一颗刚从岭南运来的荔枝,缓缓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尝著。
“你们就是裴玦跟殷商商?”品尝完荔枝,杨贵妃还意犹未尽的吮著指尖的汁液,慵懒的问道。
“回贵妃娘娘,草民裴玦,这位姑娘是殷商商。”裴玦不卑不亢的应道。
“民女殷商商,叩见贵妃娘娘。”殷商商赶紧又磕了个头。
“本宫听太子说,那批织锦是你们的?”杨贵妃睨著一双妩媚美眸问。
“回娘娘,那织锦确实是裴、殷两家所出,因在来长安路上出了点意外,所幸巧遇太子殿下仗义相救,又蒙太子殿下收留关照,特求太子殿下引见,来此向贵妃娘娘说明一切,只求不埋没了我们两家的织锦。”
裴玦知道杨钊是杨贵妃的远亲,又是她眼前的红人,聪明的不敢妄做批评,只轻描淡写的说明事情缘由。
“嗯,这事太子也略跟本宫提了,你们放心,那杨钊本宫自会好好的骂他,绝不教你们白白受委屈。”杨贵妃满口承诺道。
“杨钊送来的那两批织锦,织工细致精美、各有千秋,本宫的织工七百余人,却没有一人能织出像这样的成品。”杨贵妃的口气,显然是极为满意两家的织锦。
“回娘娘,锦城织锦闻名天下,裴家与殷家代代皆为织锦世家,所出的织锦敢说无人能出其右。”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杨贵妃矫媚的笑骂,突然自卧榻上缓缓起身。
只见她走起路来莲步轻移、柳腰款摆,一袭质料织工上好的紫色绸缎衣裳,遮掩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双峰,随著她说话、轻笑,雪白圆球挑逗似的颤动著,勾引男人的目光。
“瞧你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本宫可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俊的美男子。”杨贵妃娇笑著,一双眼紧盯著他不放。
“贵妃娘娘过奖了。”裴玦不动声色的俯首,藉以避开与她大胆的目光相对。
“娶媳妇儿了没?”
“回贵妃娘娘,草民尚未成亲。”
“喔?像你这么俊俏的男人,仪表堂堂,怎么到现在还没娶亲呢?”一只纤指缓缓沿著他精壮的胸膛游移,勾魂摄魄似的目光笔直盯视著他。
那样露骨的眼神连还没出嫁的商商都不禁羞红了脸,也难怪皇上会对杨贵妃迷恋至此,不惜将她从寿王的手中抢来占为己有,看来她不只美貌聪明兼具,就连蛊惑男人的本领也是一流。
“回娘娘,男儿不立业,不足以成家。”
“好个不立业、不足以成家。”杨贵妃闻言,赞赏地笑了。
一旁的商商完全被冷落在一旁,两人像是无视于她的存在,相互纠缠的眼神仿彿快勾起天雷地火。
商商瞪著那根在他胸口画著圈的挑逗手指,但裴玦非但不闪躲、拒绝,反倒一脸陶醉似的,任由杨贵妃挑逗撩拨。
商商生不起半点怒气,却觉得心里好像被倒了一大缸子醋,酸得好像连她的五脏六腑都被侵蚀得千疮百孔。
“若娘娘不嫌弃裴、殷两家织锦,往后有这殊荣能成为娘娘专属的织坊,若娘娘首肯,对草民等来说,将是世世代代的荣耀。”
“这是当然的!”杨贵妃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往后,你们裴、殷两家所出的织物就只许送进宫中,是本宫专用的织品,知道吗?”
“谢贵妃娘娘,草民在此先叩谢娘娘。”
“你千里迢迢送来这出色织品,本宫高兴都来不及,何必跟我客气?”杨贵妃矫嗔著睨他一眼,便迳自转头吩咐宫女准备丰盛酒菜款待两人。
“启禀贵妃娘娘,民女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容民女先告退。”再也无法继续忍受两人往她心里倒醋,商商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好回东宫去。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那好吧,燕儿,送殷姑娘回东宫去。”杨贵妃先是假意佯装惋惜,却又赶紧转头吩咐宫女。
“谢贵妃娘娘好意,民女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劳烦宫人了。”商商微微一欠身,不再多看裴玦一眼,便急忙转身而去。
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她仿彿掉了魂似的呆坐在厅后花园里,脑中翻腾的尽是裴玦对杨贵妃臣服却又百般温柔的神情。
明明是一个多月来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他,怎会突然变得那样陌生与遥远,好像她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想到远在家乡的爹爹与兄长,商商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殷姑娘,你怎么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起了商商。
泪眼婆娑的一回头,只见李亨正站在背后。
“没事——我没事!”她急忙举起袖子收拾眼泪。
“是不是为了裴玦那家伙?”李亨一句话,教商商当场愣住了。
“我!不是的——是因为——因为——”一时之间,商商慌得接不上话来,支支吾吾半天。
“你不用再骗我了,我可不是傻瓜,你对裴玦那家伙的情意,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概只有那眼高于顶、又嘴硬的家伙才看不清楚真相吧?!”李亨爽朗的大笑。
“殿下聪明绝顶,我对他一厢情愿,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