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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超难搞 第6页

作者:于媜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倪必舒在心里哀怨呐喊。

天啊,这男人莫非是她前世的克星?为什么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跟他犯冲?

当了一个早上台佣,该消耗的体力、汗水全用光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实在难受到不行,就算处在这种进退维谷的险恶环境中,她还是有本事感觉到肚子一发不可收拾的躁动——

本噜咕噜!

突兀的声响划破了办公室里单调的机械运转声音,不十分清晰,却绝对不容忽视。

抬起头,冯笃炯亮的眸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状,只除了该在办公室里的倪必舒不见踪影外。

正要低下头继续赶完最后一份文件,突然间那响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次他听得很清楚,是来自他的桌子底下。

迅速把椅子往后一退,他俯身,目光笔直迎上一双懊恼的眸。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脸色比她手里的脏抹布好不到哪去。

“我……我在打扫!”她支支吾吾的挤出干笑。

“嗯哼,在桌子底下?”冷冷挑动眉峰,一双炯眸凌厉得像随时能戳破她的谎言。

“因为……”一双弹珠似的眼睛骨碌碌的左右滚著。“桌子下面很脏,没想到擦著擦著,你就回来了!”这么烂的谎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窝在桌子底下,她就这样接受他的盘问,著实有够狼狈!

“老板,可不可以先让我出来?”她涎著笑,谦卑要求道。

他面无表情瞪看她几秒,才终于退开身子,让她活像老鼠似的从地洞里狼狈的慢慢爬出来。

拍拍身上的灰尘,她正盘算著要怎么全身而退,听起来令人心惊胆跳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擦桌子擦了一整个早上?”他的俊脸像三月的天气,一片阴霾。

她就知道,该来的绝对躲不掉。

“这桌子全是陈年污垢……”她胀红了脸,试图辩解。

“我不想听借口。”他可不是花钱请她来模鱼打混的。

听听这语气,俨然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拜托,这男人不过是开了一间比垃圾回收场还好一点的小货运行,却一副神气得像是大企业总裁的架势?就算他们是邻居、认识彼此的年数超过二十根手指头,他也得客气三分啊!

“这不是借口,是正当而且值得谅解的理由。”她理直气壮仰起下巴。

“这不是借口也不是理由。”

“那是什么?”

“是鬼话。”

倪必舒气鼓了脸,这男人的嘴——好坏!

虽然他们是多年的邻居,本该友好如兄妹,但这个男人的傲慢有时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你明知道我是秘书,专长是文书处理,这些耗费体力的工作我当、然、不、擅、长!”

“既然身为秘书,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上司要听的不是理由,而是结果。”

“你根本没拿我当秘书!”她是苦命台佣。

“你随时可以走,没人强迫你。”

他满不在乎的嚣张样,气得倪必舒快吐血。

走就走!

她倪必舒好歹也当过大老板的秘书,何必忍受这种非人的待遇跟屈辱?

小拳头在身侧反覆收紧,她决定拿出当米虫这么久几乎快消失无踪的骨气,离开这个黑心的老板。

“好,我走!”她豪气的宣布。

“请便。”黑心男人迳自拿起文件开始看起来,连头也不抬。

啊?他竟然说得这么轻松?!毕竟三天来她也是卖命工作,出汗出力,没功劳起码也有苦劳吧?

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义愤填膺的想将抹布丢在他脸上,想想还是很孬种的往桌上轻轻一放,挺直背脊,活像是凯旋的英雄般走出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一片寂静,唯有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依旧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我要走了喔!”

突然,一个身影又从门口闪出来。

扫了她一眼,男人面无表情低头又继续忙著。

“我真的要走啰!”她发誓,这是她大发慈悲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他再不表现一点悔意跟善意,她立刻毫不犹豫走人!

办公桌后的庞大身躯依然不动如山,像是就算芮氏规模七级的大地震也惊动不了他。

尴尬怔立在门口,她走也不甘心、不走面子又不知到往哪儿搁。

她心里清楚得很,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连硕士、博士都得去抢环保清洁工的饭碗,她一个小小学士,还有什么身段放不下?

“倪‘必输’,中午便当订了没?”突然,贡丸的台湾国语夹杂台语从不远处传来。

“啊?还没!”感谢贡丸这血性男子及时出现给她台阶下。“我这就立刻打电话订!”

脚底抹油,赶紧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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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盛阴衰的货运行,一直以来始终充斥著男人的烟味、臭汗味以及男人间以粗话作为沟通桥梁的江湖味。

自从倪必舒来了以后,突然间,空气里多了一丝女人身上特有的香甜,轻甜好听的嗓音洗涤出每个人温和良善的一面。

每个人嗓音变小了,粗话几乎听不到,就怕惊吓了那单纯纤细的倪秘书。

十几个男人们的世界一夕间改变,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不情愿,全都乐意遵从这种不必言明的默契与规定。

“倪‘必输’,你叫什么名字?”

一伙工人坐在仓库边的货堆上排排坐吃便当,倪必舒坐在中间,万“肉”丛中一点红。

北丸的台湾国语混著饭菜依然道地得很,身上的恰龙在大太阳底下生动鲜活。

对于男人的,她已经见怪不怪,来到这里她已经从高级秘书,变成老板的专任台佣、工人们的知己。

“倪必舒。”她用酸痛得几乎举不起来的手努力扒饭,边含糊说道。

原来耗费体力的工作会让人一整天都处于饥饿当中,满脑子只想著吃。过去午餐仅以一块三明治就能裹月复的优雅粉领贵族生涯,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偶猪道你是‘必输’,偶素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倪必舒啊。”

北丸当场傻眼。“喂喂喂,倪秘书啊,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啦!”肥仔首先发难替朋友打抱不平。“我们的身家资料、体重、三围都在你的手上,我们只不过问个名字你就这样敷衍了事,实在很没诚意!”

“我很有诚意啊!”努力吞下嘴里的饭菜,她只差没举双手发誓。“我真的就叫倪必舒嘛!”

“倪必输……倪必输?”贡丸摇头晃脑喃喃自语。“啊还不都素一样!”她是在骗肖仔喔!

“对啊、对啊!!”几名工人也同仇敌慨的嚷嚷起来。

“是必须的必,舒服的舒,不是台语的秘书!”她无奈的暂停攻击便当,捺著性子解释道。

“喔,原是这样喔,偶误会你了,歹谢啦!”贡丸难为情的搔搔头。

摆摆手,倪必舒宽宏大量的不跟这群工人计较,但她可没那么轻易放过只剩下几颗饭粒的便当。

努力用筷子将便当盒里仅剩的余孽消灭,身旁又传来竹竿纳闷的喃喃自语。

“倪秘书,你爸怎么会替你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哪有人给女儿取名必输的?”

倪必舒嘴里的东西一喷,贡丸胸口的恰龙身上多了几十颗白色的饭粒,显得格外立体、栩栩如生。

“对不起!”跳起来赶紧用手替他拍著胸口上的饭粒,她尴尬得脸都红了。

“没关系啦!你不用拍了,偶这样会歹谢捏!”贡丸羞涩得活像初尝禁果的小男生。

“唉哟,贡丸脸红了捏!”

“贡丸艳福不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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