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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不大寒 第5页

作者:燕师卿

男子尴尬又惭愧地望着唉唉哭泣的恩同和她已经带上一副“红手环”的小手,他发现她的,只心急地不想让她离开,所以动作太粗鲁了一点——看着那双白白的柔荑上红红的印子,好吧,是好多点。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一边把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又重拾起一只受创严重的小手,力道适中地揉着,心中的激奋却还是没有平息。她终于回来了,他等这一天,好久、好久了。久得都快等不住了,幸好她回来了!有着冷硬面容的男子眼中含着泪,专注地凝望着那个让他等了好久的女孩。

“乖乖!不痛哦、不痛哦?”轻轻地在伤处烙下一个吻,男子孩子气地在那只皓腕上吹着气。这个孩子气的动作,是多年前故事的延续。

“这个也要!”一只左手埋直气壮地伸了过去。

“好!”又是几个轻如蝶翼拂花蕊的吻落在细腕上。

“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手上的淤血都已经被揉散.并且已遭无数的口水“洗手”,恩同方才从痛哭流涕中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个男子握着她一双小手跟她对望。

“你——”男子的神色有着几分惊疑,“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我是对你有种熟悉感啦。”恩同有点尴尬地嘿嘿笑着,可能真是熟识哦,她本来就对他有很浓的熟悉感,只是这烂记性连自个儿的哥都可以忘记,这个男人当然也有可能被她遗忘啦,“只是我们大概是太久不见面了,所以一下叫不出你的名字——不过不要紧,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准.我一定牢牢地记住你。”其实再次知道人家姓甚名准地也不一定记得牢,只是看见一个大男人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她还是说点“善意”的谎言好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没想到恩同的话没起任何安慰的作用,男子的表情更悲伤了,悲伤得——甚至带了点哀怨,“枫红.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呃——”一听到男子的话,恩同着实愣住。难道,这个人认错了人?而她又被自己的烂记性摆了一道?原本傻笑的圆脸划上丫几道黑线,“呃——这个嘛——你确定我叫枫红而不叫恩同?你再想想你有没有记错?”哈,反正是误会一场,她心虚个什么劲?发现到自己没必要对男子小心翼翼的恩同又接着道:“枫红这个名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是恩同,霍恩同!”

“你怎么可能不是枫红?!”男子左手牢牢地攫住恩同的肩,右手轻拂过她柔女敕的脸颊,脸色全变了,“你怎么可能不是枫红?!”说到后面,声音已经颤抖起来,那个红字就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恩同被吓住了,被那男子几许的忧伤,几许的深情所吓住,她——应该不是“枫红”吧?但,如果是“枫红”能让他少伤心一点,她也不介意成为他的“枫红”啦。“如果,我们真的很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枫红啊。”只要他不再露出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表情,那会让她有很深的罪恶感,仿佛她不是那个什么叫枫红的,就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不——”男子的手摩挲着恩同的脸颊,稍圆的小脸,有着婴儿才有的肥女敕,嘴小小的、红红的、润润的,泛着珍珠的光泽,挺直的鼻子、因寒冷而冻得微红的圆圆的鼻头,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点琥珀的色泽,亮得出奇,而且总是闪着好奇的光芒——这,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枫红?但,渐渐的,那只大手移到恩同的肩上,深邃的眼神已不复激动,却更难掩忧伤,“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放在恩同身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男子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入掌中,颤抖着、轻诉着:“你,不是她——”他的枫红啊,如果有幸活着,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就算不是几个孩子的娘,也是一个小熬人了。而,眼前的女孩儿,虽然跟离去时的枫红非常相似,但稚女敕青涩的模样是世间任何的驻颜术和易容术都不可能造成的,甚至连身高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人,怎么可能会不长大呢?他的枫红,现在在哪里呢?她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被别人欺负?她,还记得以前那个爱绐她讲故事的哥哥吗?如果,她忘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还活着,他就满足了,满足了啊。他、他哭了吗?恩同一脸惊惧地看着那个大男人把自己的头埋在手掌中就再也没有抬起来,浑身还不断地颤抖着,就像她非常想哭却不想让别人看到时一样。怎、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手足无措地瞪着那个黑色的脑袋,恩同大脑一片混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平常哭的时候家人都是怎么安慰她的?糟了!心越急就越乱,心一乱脑袋就更不好使,什么都忘得精光,只记得家人一般是拿别的事物来引开她的注意力——对了!引开他的注意力。

“呃——这个——”瞪了那个漆黑的头颅两秒,恩同突然道:“如果你再不出去,你的药就要熬干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烂安慰法嘛,真能安慰人才有鬼!耶——恩同再一次瞪大了眼,没想到她的烂方法居然有用?!男子抬起头来,用虽没有泪痕却红得有些恐怖的眼定定地望着她,望得差点让她在想自己究竟是夺门而逃好,还是再想个狗屁不通的理由好的时候,他给了恩同一个有点勉强却充满坚强意味的微笑,然后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耶?!想不到她那句话那么有效。恩同呆呆地看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已经不能把那个背影像竹的男人跟方才那个需要她想办法安慰的男人联想在一起。不过,既然他没有哭,问题是不是解决了?当男子一手拿着茶壶,一手端着一碗药汁再次走进竹屋,看着满桌的狼藉和那个正在喝他的汤的女娃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也只有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继续对他的午餐实行扫荡策略。“别急!没人跟你抢。”先把药汁放在一边待凉,再把茶也放在几上,男子坐在床头,看着思同老大不客气地坐在他屋里惟一一张凳子上毫不客气地吃着东西。

“咕咕咕——”嗯,好喝!没想到饭菜味道不怎么样,汤倒是很可口。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粗鲁吃相。男子已恢复了冷静,状似随意地问道?“恩同!”她早就告诉过他她叫什么了,可他竟然没记住,看来这个男人的记忆之差跟她有得拼哦!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姓霍!”

“哦。”男子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我叫兰休,你可以叫我兰大哥。”虽然以他的年纪,当她的爹都没问题,只是他却不想让一个与幼时的枫红如此相象的女子叫着对他敬畏有加的称渭。“你又不是我大哥,我为什么要叫你大哥?”恩同一边进行扫尾的工作,一边道。“那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到底不是枫红啊,那个羞怯、内向的美丽女圭女圭。“连名带姓地叫你也不好。”太生疏的称呼,让她不好套近乎,说不定将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我就叫你‘休’吧。如果,你实在是很想那个跟我长很像的女孩子,你可以叫我‘枫红’,”兰休对女孩施恩似的语气没有任何反应,“我叫你‘霍姑娘’,就好。”枫红是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的。一口饮尽漆黑的药汁,兰休任由口腔盈满苦涩的滋味,人生,就是苦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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