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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灵百转 第24页

作者:槐绿

“你就在我面前,为什么给不了?”笑看她,宫四懒懒的,然而无比认真,“我说过的,你陪着我就好,一直一直在我身边,我用不着转头,就可以看到。”

拒灵看着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宫四叹口气配合地张开手迎接死抱过来的泪人儿。

唉……佳人投怀送抱他是很窃喜没错,但是除了拥抱他们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啊。

第八章大梦谁先醒(1)

事情来得猝不及防。

暴雨下过两天后恰是月朔日,宫四八百年未见的雅兴发作,当晚硬拖了拒灵在中庭赏月。似模似样地端了桌椅出来,准备了两盘点心和上好的碧螺春,结果与拒灵无言对视了约半炷香时间,吃完了点心喝完了茶,咕哝了一句:“怎么这么无聊,我去睡觉了。”甩手走人。

拒灵一个人在庭院里磨牙霍霍磨得那轮圆月都躲到乌云后边去了,脑子里转过千万种让宫四死无全尸的歹毒办法,仍不能解心头怒火,又觉一人站这里更像白痴一样,只得“蹬蹬蹬”地回房,一脚大力踹上门,将自己摔上床去继续生气。

淡淡的月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的地上,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来得及睁眼看到床前的黑影,下一刻黑甜穴一麻,昏睡了过去。

一身黑色夜行衣装扮的蒙面人一指点倒了拒灵,出得门来,恰与一人对个正着。

那人一身紫缎软袍,月光下也看得出上等的质地与做工,腰束锦带,长绦垂下系着块鸳鸯玉佩,发黑如墨,戴着金丝编就的四指蟒龙冠,周身上下尊贵倜傥,竟无一件凡品,便连蒙脸的面巾也是京城神针坊的银印花纱。

似未料到屋里有人出来,紫袍人一怔,下意识问:“什么人?”

黑衣人不答话,向他一抱拳,竟是武林中要动手时的起手势。打完招呼,接着便是一掌攻出。

事出突然,紫袍人硬生生地向后飘出三尺堪堪躲过。黑衣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转眼间接连攻出一十二掌,掌风过处,庭中花木一片七零八落,先前宫四搬出来赏月的木桌也被扫塌了半边。

紫袍人足不点地,风一般倏忽来去,待得他一波攻势过去,站在梅树上断喝一声:“畜生!揭下面巾来,你是老几?”

黑衣人暂时停了手,面纱外的眼睛说不出的讥诮,低笑道:“何必费事,就算我露出面目来你也未必记得吧?

紫袍人被堵得一怒,“不管你是老几,也不配拿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谁教得你这般放肆无礼?”

黑衣人的声音中出现笑意,“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大都如此,何必大惊小敝?”

紫袍人怒极,“好、好畜生,我改日找你算账。你先给我让开,难道你还真和我动手?”

“让你去杀了我最宝贝的小妹妹?”黑衣人懒懒地张开双臂,“可以!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居然护着那个孽种?”

黑衣人眯了眼,“孽种?骂她之前想想她到底是谁的种吧。”

“看来你是护定她了,”紫袍人已是要气炸了,勉强按捺着,“如果我一定要杀了她,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我无所谓,”黑衣人淡淡道,“只不过你死了,我的傻妹妹会伤心的,我舍不得看见她难过。”他说到这里,向身后夜色中的屋子看了一眼,就这一瞬之间,森寒的剑光侵至他后心。

反手,似乎是从袖中窜出什么物件,月色下柔软如绸缎一般缠上华丽的长剑,内力催逼过去,紫袍人虎口一麻,几乎月兑了剑去。

“袖剑?原来是你!”

“从我的招式上才能认出来,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太大声吧。”振袖一抖,软剑如蛇般纠缠过去,“不要害怕啊,为了我的小妹妹,我不会杀你的。”

紫袍人冷哼:“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抬手反挑,知对方软剑缠功厉害,不敢正面对上,好在知道己方性命无忧,出手间少了诸多顾忌,竟是只攻不守。

饼得数十招,黑衣人不耐烦起来,“这么笃定我连伤你也不会吗?”

眼光闪动,嗤笑一声——蒙着面也可想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紫袍人刚觉不妙,左臂半截袖子已被软剑扯下,顺着缠势留下道长长的血痕。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这个——”

“畜生是吗?”游戏一般将软剑一圈圈缠回自己手臂,黑衣人抬起来端详着,“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真无趣,我连反骂回去的动力都没有。”

“看来,”重重的杀机透过银印花纱逼出来,紫袍人狠狠地道,“我也不必留着你了。”

剑势未起,却觉眼前先一花,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顺着臂上的伤口划了一圈,却没有痛感。

“本来你们打架我是没有太大意见的,但是麻烦你们不要一边打一边聊天好不好?扰人清梦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知不知道?”

这声音,自然是宫四。

紫袍人盯着他,“你是什么人?”

爆四向他晃了晃手中被他们打斗时砍断的两根残枝,神情疑惑,“你还有空关心这个?我以为你知道我刚刚拿什么碰你的。”

紫袍人大惊失色。

“看你运气吧,我随手捡的两枝。”他弯着眼做出很遗憾的样子来,“也许有毒呢,也许没毒,毒性也许很弱,也许——哈,跑得真快。”

扔掉残枝,宫四斜过眼去,“仲容兄,你觉得你走得掉吗?”

已窜上院墙的身形一窒,返身回来,索性扯掉了黑巾,笑道:“四少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你还想哄我?”他打了个哈欠,“那么个被酒色掏得差不多的老头子也要你费这么久工夫?有称手的兵刃不用,赤手空拳打得震天响,连我的桌子都轰塌了,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把我引出来替你背黑锅吗?”

柳三怔然,“你竟然知道?”

爆四勾过去一脚将掀翻在地的木椅扶正,就势坐下,四肢懒懒地在靠背上摊开,“我被卖了还帮你数钱吗?想杀了那人自己不便动手,又怕你宝贝的小妹妹秋后算账,不如借了我的手,称了愿又不沾腥,有什么错处都是我背着,多好的如意算盘。”

“是我们低估了四少。”柳三咧嘴一笑,四处张望了一下,从花木丛中拎出另一张断了椅背的椅子来,凑过去坐下,“四少知道多少?”

爆四挑眉斜看过去,“想偷懒?老老实实地给我全招了吧,有一点遗漏——”他笑,“宫你试试。”

柳三缩了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想到他昨天回来看到的刚刚能下床走动的老四,本来没觉得什么,此刻才开始发寒——这人明知道真相仍能理直气壮地出手将人打成那样,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不敢试。”柳三果然老老实实地开始说,“这个……其实很老套了,无非是一个风流的男人娶多了女人,但是娶回来一个厌一个,又出去找新人,留下这些女人在庄子里自相残杀,都以为只要别人消失就可以重获郎心,生下了孩子只会教他们仇视别的兄弟。那时我怕他成天往外跑,中间的过程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总之后来有一天二哥找我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他们全死了。”他声明,“可不是我不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

当事人说得眉眼不动,宫四一手捂住了胸口,月光下微微拧起了眉,“小表也是这样长大的吗?”

“老七,比我们还要惨一些吧。”柳三也拧起了眉,平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情绪,“她娘就是孤鹜门的杀手,那个被酒色掏得差不多的老头子骗了她,回来没多久照旧抛在一旁。她废了武功生下老七,大概想作为筹码。因为是女孩子,老头子倒真喜欢了一阵,还很费心思地给她起名字,聚灵——是‘聚天地之灵气的’那个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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