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重要。尽避这些年二叔把您当成最强的竞争对手,但是他对叶氏东方的感情不会比您少——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您心中比谁都清楚二叔的能力。”
叶桓想了很久,“你知道我为什么领养江赫吗?”
“不知道。”
叶桓习惯性地去取烟斗却没有点,“如果将来你要接手叶氏东方,有他在你身边,我会放心。”
叶歌淮微笑地看着他,“既然我不会接手叶氏东方,那么就不需要留他在我们家了。”
“歌淮,你喜欢他吧?”
“不喜欢。”一样干净利落的答案。
叶桓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他。爸爸,我和他是同一类人,所以才会觉得亲切。但是,说我们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很可怕。”他和她本质上有一点是相同——灵魂的寂寞。这样寂寞的两个人如果在一起,会更加的寂寞和空虚,然后会互相伤害吧?
“歌淮,”叶桓突然抓住她的手——很紧,“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答应爸爸一件事。”
“什么事?”
他指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帮我把最上面的文件拿来。”
“爸爸。”叶歌淮把文件递给他。
“打开。”叶桓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案子是目前叶氏东方最棘手却也是最重要的,你帮爸爸把它完成。”
“爸爸?”叶歌淮惊讶地看着他。
“可以吗?”这是他为自己女儿的未来所铺的一步路。他一直知道歌淮有着绝佳的商业天分,他不仅想要自己看到,而且也要叶氏东方的其他人看到。这一步,至关重要。
“好,我答应您。”合上了文件,她看了眼钟,“爸爸,你该吃药了。”
等叶桓吃下了药沉沉睡着的时候,天上飘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叶歌淮一个人走在花园里,看着从天而降的雪。
这场雪好像漫天的蒲公英,轻盈而细碎。
她一个人一边看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用落在脸上、手心中的雪冷却心中纠结的情绪。走到最后来到了河边的小树林。
有一个人站在树下,一身黑色的毛衣静静地站着。
“你好像很喜欢站在这里。”叶歌淮站在了江赫身后,“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会知道小猫在我这里。”
“现在知道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风衣,“那天早上刚下过雨,泥土还是湿的。你是跟着脚印找到的。”
“你……”他张口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什么?”她转头看他。
“没什么。”把手插在口袋里,他继续看着前方。
“江赫,明年六月大学毕业以后,你可以离开叶家。”
他转过头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走,反正那和我没有关系。”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雪下大了,我回去吧。”
“十二月二十四号,十八岁生日快乐。”他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依旧是冷冷的。
“谢谢,珍重。”她没有回头,继续慢慢地走着。
……
月落日升,冬去春来。两年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江赫离开了叶家;叶氏东方逐渐交到了叶衡的手上,尽避这令他相当地意外;叶桓在第二年秋天去世;叶歌淮放弃了所有继承权,离开了叶家。
所有一切都被渐渐远去的时光变得黯淡,但是深藏在心灵里的东西不会因为岁月的变迁而消逝。
第2章(1)
两年之后。
“欢迎光临。”
“我在外面看到贴着的招人广告,请问这里还需要人吗?”
喻瑾捧着一束三色堇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好漂亮的女孩,一身黑色的长裙依然可以看出她如云一般宁淡的气质。
“你来应征?”她这样气质的人不像是会在外面找工作的人。
叶歌淮看着虽然不漂亮却一身风情老板,微微地笑了,“我保证我已经满二十岁了。目前正在读大学,没有任何的不良记录。”
“谁跟你说这个了,”喻瑾把三色堇插在花瓶里,“我这里刚开张,事情肯定会特别的多,你……”这样的女孩子,该是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啊。
“只要您不嫌我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她依然是笑着在说,却很认真。她这个样子倒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月薪和相关的事情上面都有写,如果满意就把这张表填一下。”喻瑾抽出一张表递给她,有些无奈地笑着,“也许是缘分,你是第一个到我这里来应征的人。”
“谢谢。”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要到我的店里来工作?你甚至还不知道它的性质。”
叶歌淮把表填好交给她,“因为名字的关系吧。FreedomSea——自由之海。”
“你的原因真的让我很高兴,我的FreedomSea是书吧、花店和咖啡店综合在一起的店。”喻瑾摘了一枝向日葵,“送给你,欢迎你的加入,我是喻瑾。”
“谢谢,”她接过了花,伸手握着喻瑾伸出的手,“叶歌淮,以后请多多关照。”
在早晨的六点半钟,她准时醒来。眼神微微地迷蒙,抬头看了眼钟继续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蹭了两下。
六点三十五分,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了被子起来穿衣服。套上一件厚重的深红色毛衣和一条同样厚重的长裙,打开冰箱取出一颗鸡蛋再翻出几片吐司开始做今天的早餐。
把鸡蛋打在锅中,趁它在锅内煎的时间为自己泡了一杯热巧克力。
把煎好的鸡蛋放在盘子里,再连同吐司和巧克力一并端上桌。习惯性地开了电视,一边吃一边看今天的新闻。
悠闲地磨到七点半,洗好碟子、杯子和锅,拿起她披了整个冬天的长披肩看了一眼日历,日历上写着——今天立春。
冬天,过去了。
轻喟了口气,她拿起桌上的钥匙和遥控器准备关上电视。
“两年前上任的夏凝国际中国区的总裁——”
“啪”的一声屏幕灭了。她拿着遥控器发了一秒钟的呆,然后轻扬了一下眉转身拿起了放在茶几上昨天刚买的那本《夏》。
她的家离FreedomSea不到半个钟头的脚程,七点半到八点的这段时间足够她悠闲而安逸地走到店里却不迟到。
今天的天空意外地晴朗,像是冲破了整个冬天的寒冷——破冰而出一般。早上的空气吸到身体里有些微微的凉意,却是通体的舒畅。
“早上好。”
“早上好,歌淮姐。”张杭微笑地对叶歌淮说,“昨天我们订的花刚才已经全部送来了。收据我放在台子上了。”去年刚读大学的张杭是店里的工读生,是个很甜的女孩子。
“谢谢。”她把书和提包放在台子上,道了声谢。
张杭看着她拿进来的那本《夏》,“歌淮姐,你也看商业杂志啊?”
“那天去买书,随手拿的。”离开柜台,她把刚才送到的花分成一束束地整理好,“帮我把花瓶拿来好吗?”渐渐地觉得身上有些热,抬头看了一眼空调,放下手中的花,解开了身上的披肩。
来这家店,转眼之间已是四年。去年的平安夜她二十六岁,生活安逸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刚开始的店员到现在FreedomSea的半个老板,一切都在稳定地进行中。
喻瑾三年前在她满三十岁的时候终于被苦追她十年的男人拐进了礼堂。对于喻瑾,她是祝福的,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件开心的事情。
喻瑾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个人在身边。她那个时候只是笑笑地说:自己眼光太高,难得遇到有看得顺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