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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窃心 第5页

作者:沈韦

“你说这话真是可笑,什么叫我伤不了你?要知道我随便一拳就可以打死你。”其实,他并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要让她畏惧妥协。

“公子的确是可以一拳将我打死,不过动手打女人不是男子汉的作为,难道公子不怕事情传出去有损名声?”悦晨气定神闲地瞅着他,她之所以有恃无恐,除了仗恃他非得仰赖她解毒外,便是两年前的相处,让她觉得他不是个会动手打女人、小孩的卑劣之人。

“名声对我而言不值一文,你以为我会在意吗?”野风瞬间眼神阴暗,语带讥讽。

出生于穷山恶水,种不出好庄稼却有个讽刺村名——“福报村”的他,从小便相继失恃失怙,成为孤儿后最在意的莫过于能不能填饱肚皮、头顶能不能有片屋檐为他遮风挡雨,真要在乎名声,他就不会在有飞天狐之称的师父提议要收他为徒时,毫不考虑地点头答应。

“福报村”里其他贫病交加、生活困顿的村民亦是如此,不是屈服于残酷的命运——饿死、病死,便是和他一样另谋生路,不是卖身到大城镇里为奴为婢,便是沦为江洋大盗、落草为寇,严格说来,选择当梁上君子的他,并不是太糟。

“呃?”悦晨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她。

“解药!”野风摊开右手掌心,懒得再和她多说什么。

“既然公子坚持自己中了毒,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余家有一种药,是寻常人沾染到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若恶人、窃贼沾到,便会感到四肢无力、烦躁欲呕。

“公子明明不是恶人、窃贼,怎么会出现不该有的反应呢?悦晨着实想不透,还盼公子能说分明。”她的双眸闪耀着光采,虚心求教。

她的意有所指教野风为之气结,这个女人分明是一派胡言,可他却不能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骂,除非他想承认偷走四神镜与祖传花瓶的人就是自己,否则只能哑巴吃黄连,闷不吭声了。

悦晨再次无辜地眨眨眼,娇声道:“公子肯为小女子解惑吗?”

“是我误会姑娘了,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野风气得咬牙切齿,既然她刚才说中毒后会有的反应仅是四肢无力、烦躁欲呕,这对从小就吃尽许多苦头的他来说,一点也不难挨。

他甚至想大声嘲笑她,真要对人下毒也该拿出上得了台面的剧毒来,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么点小毒也好意思拿出来,简直是贻笑大方。

“原来如此,看来又是我误会了公子爷。”她给他机会了,是他不愿意接受,怪不得她喽。

野风冷哼了声后率先离开,不愿窝囊地在小胡同中担心身上的小毒。

“公子慢走哪!”悦晨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话中带着笑意,轻挥手。

“姊姊,你怎么没说中了暗香的人在烦躁欲呕后会月复痛如绞?”悦桐一脸同情地看着那挺得笔直的背影,扬高声儿问。

“会怎样对公子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啊!鲍子又不是恶贼。”悦晨跟着扬高声儿,故意说给他听。

本欲离去的身影在听见姊弟俩的谈话后瞬间定住,他僵硬且缓慢地回过身,瞪着他们俩。

“还有什么中毒后会有的反应是你忘了说的?”野风一颗心气到烧灼,她一定是故意的。

他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错在不该小看余悦晨,错在太自以为是,使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除了月复痛如绞外,就没了。”她耸耸肩,希望他别再逞强了,快点承认吧!

“月复痛如绞是吧!”野风轻皱眉,嘴唇抿成一条线,坚定地在内心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又不是没有过吃错东西月复痛如绞的经验,顶多多跑几趟茅厕,忍一忍就过去了。

“对,听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她粉唇轻启,好心地提醒他。

野风瘪瘪嘴,当她是在吓唬他,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再次冷哼了声,甩袖大步离去。

“姊姊,他不理我们呢!”悦桐嘟着嘴,天真地道。

“没关系,等他真正尝到苦头,就会回头找我们。”

暗香的毒性除了余氏族人外,没人会解,是以她才会对他使出这道杀手鐧,逼使他不得不屈服。

“爹说中了暗香的毒会让人痛到在地上打滚欸,阿光哥哥也真是的,为什么非得等到在地上滚过,才肯来找我们?”悦桐对姊姊说过的话深信不疑,既然姊姊说这人是阿光哥哥,那他就是阿光哥哥。

“或许他觉得我们在说谎骗他吧!”

“明明爱说谎骗人的是阿光哥哥啊,亏我当初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悦桐不满地嘀咕,以前他可是很喜欢走遍名山大川、总是请他吃东西的阿光哥哥,所以在得知阿光哥哥偷走四神镜时,大受打击,哭了好久呢!

“没关系,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一回,咱们姊弟俩再也不会被他骗了。”悦晨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没错!”悦桐跟着中气十足回应。

姊弟俩相视一笑,慢步悠哉地走回“松竹客栈”,等他晚点儿乖乖送上门。

★★★

尽避真面目被余悦晨姊弟拆穿,野风仍是以说书老人的模样回到“松竹客栈”,他在暂居的小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经过几次恶心呕吐后,脸色惨白,像个病弱书生,奄奄一息地瘫坐在墙角。

“可恶的丫头!以为我会被她的话给吓着吗?呕!”他趴在木桶上干呕好一阵,已经将能吐的东西全都吐光了,整个人难受到只想让人一棒击昏。

野风抬起发颤的手臂,拭去额际冷汗,想到自己竟变得如此窝囊,忍不住自嘲一笑。

“明明我才是恶人,该是我欺凌他们姊弟俩才对,怎会变成我饱受摧残?”愈想愈觉得心酸悲哀。

又干呕了好一阵后,月复部突地隐隐作痛,他登时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那。

“还来啊?”原以为余悦晨对他使的毒上不了台面,可现在尝到苦头后,再也不敢小觑轻忽了。

“月复痛如绞究竟会是怎么个痛法?”饱受折磨的他觉得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地府了,痛苦万分。

难道,他真的要屈服了吗?

不!想他堂堂男子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既然可以挺得过前面的四肢虚软、烦躁欲呕,相信月复痛如绞也难不倒他。

野风浑身冒冷汗,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倒卧在地,承受一波波排山倒海接踵而来的剧痛。

“啊……”翻滚过身,抱月复痛苦低吟。

“该、死的……毒……”他全身上下汗水淋漓,月复部痛到像是有好几把刀子正不断挖刨着。

难怪余悦晨不再与他纠缠,原来早就胜券在握!

猛地,月复部又痛得彷佛遭野兽嘶咬,他额际青筋浮跳,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可……恶!我……要忍……一定!”在痛苦难耐之际,野风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可是来去自如的一阵风,岂能被这区区小毒打倒。

他拚命地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吐气,回想着从小到大遭遇过的种种艰困,企图忽略月复部传来的痛楚。

他忍!他忍——

忍到汗如雨下、忍到牙根咬出血来、忍到眼前一片黑暗、忍到巴不得自己已经死去时终于放弃了,他用力撑起疲软的身躯,扶着墙壁往房外走去。

可恶!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挫败算不了什么。

他一边说服自己这只是暂时屈服,一边往余氏姊弟的睡房走去。

这段路漫长得恍若没有尽头,好不容易总算来到他们房门前,见到房内点亮的烛火,他既恼怒却又松了口气,恼的是余悦晨早已料准他会低头;喜的是,无须再遭受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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