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提亲、定亲、婚礼那些琐事了。一切如此圆满,你应该高兴、应该雀跃。”可是奇怪,她一点欣喜的感觉也没有。
脑中想象着韦治和晴月的画面:一个俊美绝伦,一个美如天仙。他凝视她的眼神那么温柔,她的笑容那么娇羞……这画面应该很美、很和谐……可是像缺了什么,缺了什么呢?她用手模着胸口,好像空荡荡的。
“不对!”商缺月摇头甩去杂乱的思绪。姐姐就要嫁给心爱的人,你该为姐姐高兴呵!韦大哥成了姐夫,就可以即常常见到姐姐,也常常见到韦大哥了。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明天,明天就去问问韦大哥,愿不愿娶姐姐。睡意袭来时,脑中只剩下一个词:明天……
第七章
而明天却平地一声雷,炸得商府乱作一团。
一夜辗转反侧,商缺月近午才醒来。红情神色急切地说:“小姐,你可醒了,老爷上朝回来了,叫你到他房里去。”
“书房吗?”商缺月伸个懒腰,父亲有事和她商量一向是在书房。
“不是,是清芜院老爷、夫人的房里。大小姐已先去了。”
是关于晴月的婚事吧,也好,该把一切向父亲禀明了。
走进父母的房间,商缺月立刻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商夫人搂着晴月坐在床沿,母女俩眼眶发红;商士轩坐在椅上,愁眉不展。
“爹,娘,出了什么事?”商缺月问得小心翼翼。
“唉,皇上今日下旨,要召晴月入宫伴驾,十日后进宫。”商土轩眉头深锁,唉声叹气。
“不出所料。”商缺月喃喃低语,呆怔地坐下。庞彩风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昨天才会说那句话。既然庞彩风被召入宫,与她并称“京城双姝”的晴月怎会幸免?只怪她们名声太响。太快了,本以为来得及先为晴月定亲。
“我才不入宫呢。”商晴月泪眼婆娑,声音轻柔,却透露着内心的坚定。
“娘的心肝宝贝,娘舍不得呀。”商夫人抱住女儿,“这皇上也真是的,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还不知足吗?非要咱们晴月。老爷,快想想办法。”
“唉,我这不是在想吗?”商士轩烦躁地踱步,拒绝是抗旨,编个理由又是欺君,前有狼后有虎,如伺是好。
商缺月也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飞快地转动着脑筋。
“就说咱们晴月定了亲。许了人了。”商夫人想出个主意。
“不行,这若拆穿可是欺君之罪。”商土轩断然否决。
“那,那装病呢?拖过十日就是了。”
“皇上一定会要姐姐养好病再进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商缺月反对,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商士轩停住脚步,下定决心地说:“大不了我抗旨。”他宁愿丢官也不愿女儿葬送一生。
“那怎么行,抗旨可是要给一家大小招来祸事啊。”
商夫人惶恐不安。
“我居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会太为难我,最多革职而已。”
“不,爹,”商晴月拉住案亲,“怎么能让您为女儿革职呢?大不了女儿入宫就是了。”说着泪水潸然而下,如果让父亲为自己牺牲,那她就太不孝了。
“好孩子!”商士轩慈爱地拍着女儿的手,“荣华富贵爹从未放在心上,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妻子和两个女儿是他仅有的亲人,和乐的家庭是他多年来小心珍惜的;其他的,都可以失去,惟有家和亲人他不能失去。
“父亲,我不赞同您抗旨。”商缺月冷静地提出反对意见。“您丢官事小,但朝庭若失去了您,从此奸佞当道,父亲岂不是有负社稷江山、黎民百姓吗?千万不可因小失大,成为千古罪人啊。”这皇帝为了一己私欲而失去一位贤臣,也算不得明君!
商土轩颓然无语,心中矛盾挣扎,乱如一团麻。
“最好的办法是让皇上讨厌晴月,自动放弃。”商缺月指出一条思路。
“对,把晴月打扮丑点。”商夫人跟一亮。
“不行,晴月美貌,人尽皆知。骗不了人的。”商缺月摇摇头,“装疯、装傻也行不通,很容易被揭穿,也是欺君之罪啊。”
“难道就没办法了么?”商夫人霍地站起,“我入宫去见皇后,让她劝劝皇上,放过咱们晴月。”
“娘,行不通的。”商缺月拉住母亲,“皇后不会为咱们求情的。”
“为什么不会,她就是不看我俩的交情,也要想到晴月入了宫对她也不利呀。”商夫人不信皇后不帮忙,她们两人是手帕交,当年若不是父亲先把她嫁给商士轩,也许太子妃就是她了。不过她庆幸自己不是皇后。
“皇后怎么敢劝阻皇上呢?那不是得个嫉妒的恶名吗?”商缺月劝母亲不要去碰钉子。因为庞贵妃得宠,皇后自己的位子都岌岌可危,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惟恐皇上有借口废后,怎敢去管皇上的事?
“不管,我一定要去试一试。”商夫人不肯放弃。
商缺月还要开口,商士轩道:“缺月,让你娘去吧。有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商夫人入宫去了。一下午商缺月寸步不离地陪着姐姐。也许是有了希望吧,商晴月平静了许多。
傍晚时分,商夫人回来了,带来了皇后拒绝说情,还劝商夫人送晴月入宫与她作伴的回答。
商缺月一点也不意外。庞贵妃专宠,又生了三皇子,时刻对皇后、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但碍于皇后、太子并无过错,若提出废立,一定会遭到群臣反对。
皇后的处境早已不妙,只是她内无助力,外无援手,只能暗暗着急。尤其是这次庞太师又送一女人宫!
如果晴月入宫就不同了,晴月性情温顺,皇后可借与商夫人的关系对她拉拢控制,以为己用。一来可与庞氏姐妹争宠,二来可把商士轩作为一股外援。又不怕养虎为患,何乐而不为?
爆庭争斗,复杂而残酷啊!商缺月不由感慨。
但她担心的还是商晴月。她害怕晴月平静的表情掩藏着极端的念头。夜晚,她陪晴月同睡,几乎不敢合眼,时时注意着姐姐。
第二天,商缺月的不安更深了。她故意漫不经心地讲一个前朝的故事:一位女子不愿入宫为妃,投水自尽。日期到了,家人交不出人,被满门抄斩。
商晴月脸色一变,旋即低头沉思。果然,她是有宁可一死的念头。商缺月庆幸自己及时看出她的异常,避免了可怕的悲剧。想到自己如果没及时发现,晴月可能会……她简直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商晴月才道:“妹,你放心,我不会再有傻念头了。我死没什么,若连累了爹娘家人,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我认命了,入宫就入宫吧,牺牲我一个,保全大家,值得。”她的声音透着绝望、无奈。幸福已遥不可及,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啊!
“姐姐,”商缺月紧紧抱住姐姐,“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一定会!她坚定地对自己说。
“让皇上讨厌,让皇上讨厌……”商缺月枕着手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变幻的白云。怎样让皇上讨厌呢?外貌上的丑化是行不通的,应该是个性上的缺点,而且必须能在短时间的接触中看出。什么样的女人让人讨厌?虚伪、泼辣、呆傻、胆小……有了!商缺月一下子爬起来,“这法子一定行得通。啊,还要仔细筹划,再让晴月练习……”
接下来几天,笼罩在商家人心头的阴霾消散了,商缺月每天足不出户,忙着训练晴月。只有在疲累地睡着前一刻,才想起,今天没去找韦治。夜深人静时,似乎总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模她的脸颊,让她在睡梦中舒展眉头,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