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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吻 第8页

作者:琳达·霍华

法兰憎恶与赖氏组织合作。他们的确经营一些合法生意,但他们就像古罗马神话的门神贾奴斯;做任何事都有两个面向,做好也做坏。如果有一组人正研究癌症疫苗,同栋大楼的另一组人一定在发展生化武器。他们捐大笔钱给慈善机构做好事,但他们也以资金援助恐怖份子,滥杀无辜。

在政治圈混,就像在污水道里工作,你必须先弄脏自己才能做事。私底下,法兰认为赖维多的死不啻是个良性的割除;但在工作领域里,如果孟黎璃该对这件事负责,那他就必须设法善后。

他拿出安全加密的个人档案。心理分析显示,她已经在紧绷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多年。依据他的经验,约聘探员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带情绪工作,执行任务所花费的精神不比打一只苍蝇更多。另一种则是逼自己相信自己做的是对世界有帮助的事,然而个人的灵魂却随着经常性的攻击而日渐磨损。黎璃屈于后者。她很厉害,是顶尖高手之一,但每一次出击都在她的身上留下记号。

多年前她就不再跟家人联系,这不是好现象。她会觉得孤立,与这个她努力想保护的世界分割开来。这样的情况,会使得她同行里的朋友变成不仅是普通朋友;他们成为她的替代家人。当他们被杀,她破碎的灵魂会遭到重创。

法兰知道同事会取笑他用灵魂的角度来看事情,但他入行已经太久,对于他所看到的,他不仅了解,更能感同身受的“体谅”。

可怜的黎璃。当初她开始露出紧张的征兆时,他就该将她从战场拉出来,如今为时已晚,只能加以处理。

他拿起话筒要助理找到石洛克,真是奇迹,他竟刚好在大楼里。多变无常的命运女神今天决定眷顾法兰。大约四十五分钟后,助理传话进来。“石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门打开后石洛克闲逛似地走进来。事实上,他走到哪里都一样从容。他走路的样子,像个没地方去也不赶着去任何地方的牛仔。女士们似乎都很喜欢他这个调调。

石洛克属于那种长得好看、又似乎生性善良的人。他打招呼并坐在法兰指示的椅子上,脸上挂着傻笑。某些不明的原因,那笑容和他走路的样子产生相同的影响力:让人打心底喜欢他。其实他是一个效率极端高强的外勤干员,因为他可深入任何地方而不引人警觉。他也许是个快乐的男人、也许看似懒散,但他总能完成任务。十年来他在南美的工作成绩斐然,这也解释了那黝黑的皮肤及如石头般坚硬的肌肉的来源。

他开始看得出年纪,法兰想,但有谁不是?石洛克的两鬓及发际已有些许灰发,因为额前一络难以驾驭的鬓发,所以他将棕发剪得比较短。眼睛四周及额头已有弧线,两颊上有皱痕,但幸运地,女士们会认为那些纹路和他走路的样子一般可爱。可爱!法兰自省,今天是个该死的悲惨日子,他却暗自形容他最好的男性外勤干员长得可爱。

“什么事?”石洛克问,慵懒地伸直双腿,拱起背脊将身体陷入椅子里。拘泥不是洛克的风格。

“欧洲有个必须小心处理的情况。一名约聘探员跨出界线,杀了一个有价值的资产。必须有人去阻止她。”

“她?”

法兰将报告从桌上递过去,洛克接过来迅速看完后又递回去。“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阻止的。”

“导致黎璃好友被杀害的事,涉入的不只赖维多。如果她决定莽撞地将他们全部除掉,会摧毁我们整个网络。消灭维多已经造成严重的损失。”

洛克皱起面孔双手快速地揉搓着脸。“你难道没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凶狠干员,因失宠而被强制退休,又同时身怀绝技而成为可以追查到莫女士、并阻止她继续杀戮的人选吗?”

法兰轻咬颊内,不让自己笑出来。“在你眼中,这像电影情节吗?”

“期待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就当你的期待落空了。”

“好吧!那么麦强恩呢?”洛克的蓝眸里盈满笑意,兴致盎然地刁难法兰。

“强恩正忙着中东的事。”法兰平静地说。

他的回答令洛克坐直起来,慵懒的样子全消矢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麦强恩这个人?”

“当然有。”

“可是他没有任何档案……”洛克说着然后自己抓到语病,呲牙咧嘴笑着说:“喔喔!”

“这表示你调查过他。”

“那当然,在这一行里,谁不调查别人?”

“这就是计算机系统里不存档案的原因,为了保护身分。言归正传,不只因为强恩陷在中东,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派他执行这类带人回来的任务。”

“这代表他做的事比我更重要。”洛克脸上又是那副傻笑,意谓他根本不觉得受辱。

“或者,这代表他有不同的才能。你才是我要的人,而且你会搭今晚的飞机到巴黎。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第四章

花了一整天时间进食、休息及做些轻量级的健身运动以增加体力,离开的那天,黎璃已觉得好很多。她谨慎地收拾手提行李及手提袋,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多数衣物仍挂在衣橱里,那些为了让她看起来像有个背景,而被裱在廉价相框内且摆放于住所四周的陌生人照片,也留在原地。

她没扯掉床单也没清洗早餐用过的碗及汤匙,但她仍谨慎地用分解油性的消毒剂彻底抹净以销毁指纹。这是她做了十九年的事,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离开赖家住宅前她甚至将四周抹净,虽然她无法使用消毒剂。她总是在餐具收走前用餐巾擦拭用过的餐其及饮料杯,每天早上清理她的发梳,将刷子上收集到的掉落毛发冲入马桶。

乔医生为了分析中毒成分而从她身上抽走的血,让她有些不安,但DNA不如指纹那般广用于辨认身分;因为缺乏足够规模的资料文件。她的指纹只存盘于兰里,除此之外没第二个地方有;除了偶尔的暗杀行动,她一直是个模范公民。单有指纹也没用,除非同时有档案可配对才查得到名字。一次的失误没任何意义,两次的失误就提供了辨认身分的方法。她竭尽所能不让这个可能性开始。

如果她打电话给乔医生要求归还剩余的血,他可能会觉得极端怪异。如果她人在加州,她可声称是某个神秘宗教教派的成员所以血液不可外流,甚至声称自己是个吸血鬼,也许可能取回剩余的血。

想到吸血鬼,她的嘴唇弯出一抹疲惫的微笑,多希望可以与丽雅一起分享,丽雅向来有一箩筐的荒谬想法。当她和艾瑞及汀娜,特别是和丽雅在一起,她总能放松下来并偶尔有愚蠢的举动,就像一个普通人。对一些和她从事相同工作的人,放松是种奢侈。

微弱的笑容消失。他们的殒逝让她的生命出现无法弥补的黑洞。过去几年,她将感情投注在一个不断萎缩的圈子,直到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这三个朋友以及她的母亲与妹妹——害怕将工作上的危险带到家门口,她不敢去找后面这两人。

艾瑞曾是她的爱人;他们联手对抗寂寞一段短暂的日子。后来他们分手,她在执行一次需要两名探员的任务时认识汀娜。她从未与任何人像和汀娜这样一拍即合,好象她们是分开许久第一次相认的双胞胎。只需彼此对看,就知道她们同时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她们有相同的幽默感,同样愚蠢地梦想有一天,当她们不再做这行时,她们都会结婚并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照这顺序——也许还生一、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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