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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为媒 第21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英国男人也靠不住呀!”泰丽莎的嗓门提高了,“不管是英国男子、法国男子还是中国男子,都是一丘之貉,你知道,我讨厌他们!”

她讲什么珍妮根本没有去听。

她们走上楼,泰丽莎已经开始换上骑马服,这时珍妮说道:

“我只说一句:要么侯爵赶快离开,要么咱们走人!”

“我不听你的!”泰丽莎回答说。

窄窄的楼梯通向马厩。她跑下楼时心想,萨雷侯爵这样对待他的厨师,有点奇怪。

但是不管他怎样,只要能忍,她决不和他撕破脸。

“我要待在这里!我要待下去!”她打定主意。

一看到侯爵的马匹已从马厩牵到院子里,她就感到要撇下这些马,她会打心眼儿里舍不得的,就像当初离开自己在英国老家的马一样。

现在在别墅里,一种对她来说具有更大吸引力的东西,这就是“大王”。

***

好像是在为要泰丽莎和他一起骑马这件事找个理由似的,侯爵当着众马倌大声说:

“我知道,小姐,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在训练我的马。因此,我希望当面了解一下你的骑术好到什么程度。”

“我明白,先生,”泰丽莎同样冷冰冰地说,“但愿我不会在骑术方面过分出乖露丑。”

她讲话时心里也清楚,最早让她骑马的那位老马倌此刻心里也正七上八下。

当他把她扶上一匹魁梧的栗色马时,她以微笑示意他放心。她早发现,这匹马是马厩中跳障碍跳得最棒的。

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侯爵,就开始朝跑道跑去。他跟在她后面,在他们后面有几个马倌,他们牵着要跳障碍物的另外几匹马。

泰丽莎一开始骑上马就忘了一切,心中只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高兴劲儿。这匹马是她骑马以来遇到的最优秀的一匹。她雄姿英发跳过了一个接一个的障碍,马身离障碍木差不多足有一英尺高的余地,回到侯爵身旁时,她不用他开口,就知道自己的骑术表演无懈可击。

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只是跳下马来,等待着老马倌把她要骑的下一匹马牵过来。

但是在她还没有上马以前,轮着侯爵跨障碍了。

她注视着侯爵,见他技艺高超,在他也跑完了一圈时,她好不容易才抑制自己,没有向他祝贺,她知道那样做不得体。

这次跑马花了很长时间,当每匹马轮番跑了一圈以后,泰丽莎心想,不管是在法国还是在英国,这些马匹都可以说是顶儿、尖儿的啦。

后来,在把马骑回马厩的途中,侯爵用一种平起平坐的交谈语气——这是他二人私下接触以来头一回——说道:

“我现在打定主意要扩大马厩。我要下令立即动工!”

“那为什么?”

“因为在你今天早上谈了那一番关于法国和普鲁士的话之后,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我要把在尚蒂伊训练的所有的马和我留在巴黎的马统统弄到这里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

“那么您也相信危机迫近了!”

“是你告诉我兵临城下的。”

“那是一种修辞的说法呀!”

“不幸而言中!”

泰丽莎倒抽了一口气。

“那么您真以为马在这里更安全些?”

“我认为是这样!”侯爵回答说,“别墅与世隔绝,大革命中把它忘了,拿破仑和威灵顿的入侵英军都没有碰过它。”

“真幸运!”

“非常幸运,当然,如果我们谈到幸运,幸运是事不过三的。因此我希望萨雷别墅会连续第三次幸免于难。”

“老天爷保佑!”泰丽莎平静地说。

“我不存侥幸心理,”侯爵说,“因此,我不仅要把马匹,而且要把其他许多財宝从巴黎弄走。”

“您考虑得对,”泰丽莎说,“不过,先生,也许咱们尽往坏里想了。”

侯爵转过身来望着她。

他俩按辔并马徐行,二人靠得很近。

这时他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无法证实,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需要有人给我指点迷津,提醒我什么时候该采取行动,而这,小姐,你都帮我做到了。”

“我很乐意能对您有所帮助。”泰丽莎说。

她本想轻描淡写说一句,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声音却透着柔和,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且不用说,还带着那么一点兴奋劲儿。

第七章

“今天的报纸报道巴黎的洗衣妇一天只挣两法郎,女裁缝如果一天能挣三五个法郎就算走运了。我无法想象,先生,像您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不对这种低得惊人的工资有所表示。”泰丽莎说。

侯爵注视着她那有点责难的眼光一言不发。泰丽莎继续说:

“有人觉得,花上一千六百法郎给皇后和巴黎其他女士们买件长袍,是小事一桩,关于这些事您肯定知情。”

她着重“女士们”这个字眼,从她声音里流露出的责难意味可以清楚不过地听出她指的是谁。

侯爵用他那冷淡而平静的声音表示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说:“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皇后在里昂买丝绸,就业的工人数目也就相应增加了一倍,花边和假花工人的情况与此相同。”

当泰丽莎在琢磨这种说法时,侯爵也在想,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同一个女人争论过,更确切地说,舌战过。

他也许与同辈男子有过这种交锋,这些人了解他的个人兴趣,他曾经在家里或某些政界人士的办公室与他们进行过密谈。

自从他回别墅以来,他已经和泰丽莎交谈,更确切地说,舌战了五个晚上,但现在他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对泰丽莎来说,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最令人神往和兴奋的经历。

事实上,她知道,如果叫她讲老实话的话,自从他回来并度过五个晚上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

当然,自从侯爵晚饭后把泰丽莎叫走那一刻起,珍妮就一直担惊受怕。

“小姐,您不该听他随便支使!”珍妮谆谆告诫。“你睡您的觉,就说太晚了,去不了,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谈。”

泰丽莎笑了。

“他才不管这一套哩。”

珍妮是怎么想的,泰丽莎心里明镜儿似的,每到晚上,这个老佣人就会坐在卧室里等她上来,她帮她月兑衣服,不听到泰丽莎把门锁上,她就不走。

泰丽莎曾经不下十几次地申辩说:“侯爵没拿我当女人看,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一名厨师。”

“有哪个厨子到客厅去和主人谈天说地!”珍妮顶了一句。

要珍妮了解侯爵既没有把她当女性,也没有把她当厨子,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话题包括法国的政局,当然,也包括他的动物园。

每天早晨他俩在“大王”的围场里见面,不论泰丽莎去得多早,侯爵不是已经先到或是顶多只比她晚几分钟。

他找了一些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她骑他的马。

对泰丽莎来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大快事,她内心不得不承认,侯爵决不是她曾经猜想的那种人。

不论他在巴黎干了些什么,对她来说,侯爵谈吐严肃而风趣,足以引人入胜。侯爵决不让她产生一种感觉,似乎她在他心目中充其量只算个俊俏女人。

他赞扬她的烹调手艺、她骑马的姿势,而且对于她居然能把“大王”俘虏过去,使它竟能同时喜欢侯爵和她,令他为之惊喜不止。

当“大王”跳向泰丽莎,像它对主人那样,把身子往她身上蹭的时候,侯爵说,“我真有点吃醋呢。”

“我舍不得离开它,但是既然有您在这里,我想我还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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