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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 第31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艾珈妮知道她一定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只有沉默。

无论如何,她还听得到水手们在外闲谈的声音,有些字,句也听得懂。

她专心一意地听他们谈话,想得到一点蛛丝马迹,似乎有人提到了什么,很象在说“四个钟头”。

如果航行得费四个钟头的话,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她们在五点半离开将军府邸,艾珈妮估计一下,再过四个钟头,就是九点半。

接着她又听到水手们说了一个字,这时才明白过来,答案是——澳门!

她在书上读过,澳门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位在珍珠河口西边。

她确定澳门离香港约有四十英里,记得书上说这是欧洲人在中国海岸最早的前哨站,不但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也是罗马教廷设的一个主教区。

澳门是她到香港后,一直希望能去访问的地方,历史书上对当地美丽的建筑物颇多描述。

她也想过,要去澳门希望渺茫,如果伯父不担任军职机会还大点,不过伯母一向就不喜欢浏览风光。

只是,如果澳门是目的地,为什么要带她到那里去?她试着忆起书上更多澳门的记载,却不由得大感失望,澳门只是和赌博有密切关系,和她可是毫无相关啊!“那里还有什么呢?”她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太阳升起,天气愈来愈热。

伯母用力挥扇,艾珈妮真希望自己也能把扇子带来。

她喜欢太阳的热力,但颊上热辣辣的伤痕却在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消逝,背上更痛得不得了。

突然,珍珠河黄色的波涛呈现眼前,十分温浊,和香港附近的海面比起来大为不同。

一个浪花卷来,船上其他的人末受惊扰,只有伯母从手提袋拿出一瓶嗅盐嗅着,艾珈妮奇怪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前面是一个狭窄的港口,教堂的塔尖耸立空中,擦亮的十八世纪葡萄牙式建筑物前,绿树丛花,令人耳目一新。

军艇靠近码头,伯母先上岸,看都没看艾珈妮一眼。

她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就象亦步亦趋的狗似的。

一辆马车等着她们,上了车后,向前驶去。

艾珈妮实在按捺不住了。

“你要告拆我,爱蜜丽伯母,我们为什么要到这来?我必须知道!”伯母绷紧着脸,一言不发。艾珈妮突然害伯了,语气强硬起来:“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跳到马车外,逃走。”

“你不会做那种事的。”伯母总算开口,打破超过四小时的沉默。“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艾珈妮问。

“我代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学些显然我没有教好的规矩。”伯母的声音中带着恶意。

“那是什么?”艾珈妮间:“是哪一类地方?”

“你伯父和我考虑过,对你和我们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伯母回答:“我们在努力尽责,艾珈妮,你却忘恩负义,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再也不能让昨天那种事发生!”

“但是你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艾珈妮说:“为什么要我国在澳门?”

说着,马车爬上山,停下来。

艾珈妮原望着伯母等她回答,这时转头望向窗外。

她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有一扇很大的铁门,中间还有一道铁栅。

她想了一会儿,看上去这是一座教堂,正想再进一步了解时,伯母说:“艾珈妮,这里是圣玛莉苦修院。”

“修道院?”艾珈妮叫起来。

她实在太吃惊,一时说不出什么,伯母领先下了马车。

显然有人在等她们,还没按铃,一个修女打开大门。

“我要见院长。”伯母说。“她正等着夫人。”修女的英文说得很好。

艾珈妮想是否立刻逃走,但在还没有下决定之前,厚重的门就关上了,她们走上一条长长的右板路,修女在前领路。

修女个老妇人,艾珈妮由她的外表和声音推断她是葡萄牙人,走了一段长路,清凉岑寂的石板路上,只有她们的脚步声悠悠回响。

经过绿树成萌的院落,再沿着走廊往前走,最后修女在一扇高门前停下敲门。里面的人用葡萄牙话要她们进去,门开了。

一间方形的房间中,只一几张靠背椅,一张橡木桌,墙上挂着耶稣钉在十字架的的塑像,一个年纪很大的修女穿着白色修女服,挂一串念玫瑰经用的念珠。“你就是院长?”伯母用英文问。

“是的,奥期蒙夫人。”院长也用英文回答:“夫人请坐!”伯母在桌前一张靠背椅上坐下,院长指指旁边一张椅子,示意艾珈妮也坐下。

“相信你接到弗德瑞克·奥斯蒙将军的信函了?”伯母问。“半夜收到的,”院长回答:“值夜的修女见是紧急文件,就立刻交给我。”

“事实上也非常紧急,”伯母说:“我想奥斯蒙将军把我们的要求说得很清楚了。”

“我了解信中的意思,”院长说:“你们希望你们的侄女在接受教导以后,宣誓为修女。”

“那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伯母很坚决地说。

“不!”艾珈妮叫着:“如果那是你们的预谋,爱蜜丽伯母,我不同意!我不要做修女!”院长和伯母对她的叫喊无动于衷,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奥斯蒙将军解释过了,”伯母说:“我们对这女孩子毫无办法,我相信他一定跟你谈起她的顽劣行径和不服管教。”

“将军写得非常详尽。”院长说。

“我们觉得应该把她交到院长手中,”伯母说:“以院长的声望,我相信处理这种需要管教的女孩子一定不成问题。”“我们的确有很多成功的先例。”院长同意。

“将军和我都要向院长致最深的谢意,今后这女孩就由你管教,相信在你管教下,她心智会有长进。”

“我们同样也要致谢,”院长说:“将军随函附寄的款项,我们会照规善用的。”

“你知道,”伯母说:“今后我们不想再听到这女孩的事,我相信,现在不需要再保留她原名,也不要再用她的原名登记。”

“很有道理,”院长回答:“你的侄女将会受洗,我们为她选一个教名,受洗以后,她的俗名就不再存在,在这里大家用教名称呼她。”

艾珈妮的眼光从伯母转向院长,又从院长转向伯母,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为她一生所作的决定简直是不可能的!她的未来就在这几句话中葬送了?不能再迟疑了,她始起腿向门口跑过去,耳边响起院长权威的声音:“你要逃走的话,就会受到监禁。”

艾珈妮停了一会,转回来,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好大。

“我不能留在这里,”她说:“我不愿做修女,我也不是天主教徒。”

“上帝和你的监护人都知道这样对你最好。”

“但这并不是最好的,”艾珈妮说:“我不想被限制在这里。”

伯母站起来。

“办不到!”她说:“将军和我已尽责,我们不能再放什么,院长,现在我把这邪恶女孩完全交给你。”

“我了解,”院长说:“我们一定为她祈祷,也为你们祈祷,夫人。”

“谢谢你。”伯母一副很尊贵的样子。

她向门口走去,经过艾珈妮身边,仍然看也不看她一眼。

伯母才走近门口,门就开了,显然外面那名修女已静候多时,恭送如仪。“请听我说,”艾珈妮恳求:“请妮让我……解释事情的经过,还有为什么……带我到这里的原因。”

“以后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解释,”院长回答:“现在,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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