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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庄秋晴 第20页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你可不能这么做!”嬷嬷说,“如果你要听真话,黛梅莎小姐,我还希望你从这小洞穴里出来,回你自个儿的房间去呢!”

“等伯爵和他那一群人走了以后?”黛梅莎低声的说。

“对啦!”嬷嬷点头,“我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月啦!”

“增加了许多麻烦吗?”黛梅莎问。

“倒不是有什么麻烦,”嬷嬷同答,“而是一天到晚要防著不让人知道你在屋子里!这可要我老命!就在今天早上,老贝茜差一点就穿帮了。后来她看到我的眼色,才把话咽回去。我可是刚巧赶上哪!”

“别烦了!嬷嬷!只剩两天了嘛!”黛梅莎说。

她说著,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跟著思绪一起惆怅莫名。

等到马儿都走了,伯爵也会一起去了,她可怎么再安排自己呢?她又怎么以这种平淡安静的生活为满足呢?

这一切都是她熟悉而习惯的,可是,经过这么一场风波,教她怎么再安定下来呢?

“我要走了!”嬷嬷说著,“可别再通宵看书。你要问我的话,我说你今天已经够兴奋的啦!”

“的确!实在是非常兴奋。”黛梅莎同意,“晚安,好嬷嬷!”

她亲吻嬷嬷面颊,举起一枝亮著的蜡烛,使嬷嬷看清楚下去的窄梯。

她一直举著烛火,直到嬷嬷跨出嵌板密门,传上关门的声音为止。

她把蜡烛拿向圣坛,放下来,就站在那儿注视墙上她从小就熟悉的圣像。

“谢谢您,天主,谢谢您让他赢了。”

她深信是她的祷告救了克鲁萨德,也使它先通过终点。母亲说过,每一个人祈愿实现时,都应该诚心感谢。

她呢喃的祈祷著,眼前浮起克鲁萨德的影子,不,不只它,还有伯爵英姿焕发地站在它旁边,嘴角泛著微笑,举起帽子答谢群众的欢呼。

她脑海里的景象是这么鲜活,等她转过头来,看他就站在门口,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害怕!这竟像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们互相凝视对方,良久良久。

似乎经过了漫长的一世纪,现在又重聚在一起。

好不容易,伯爵机械化地开了口。似乎他脑里想的是其他的事情:“你为什么把我关在外头?”

“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着你的褓姆过来,她没有把门关好。”

“她会……吓坏了,如果她知道你在…这里。”

“我要跟你说话!我必须跟你谈谈!”

他声音中的坚持,使黛梅莎吸了一口气。他似乎觉察到她要拒绝他的请求,就接口说:“我晓得你会觉得在这里谈话不太方便。可是,我们能去那儿呢?”

一时间,他意识到她并不了解他在说些什么。然后,仿佛突然想到这个修士房也就是她的卧室,她的脸红了,小声羞涩的说:“我…没想到…不过…是没有…其他的地方。”

她顿住,然后加上:“我可以…到草木园里……去。没有人……会发现我…离开屋子。”

“还没有人知道我回来,”伯爵说,“我马上就到那儿去!”

他注视著那双大眼睛,问:“你真的会来吗?这不是把我支使开的计策吧?”

“不…当然不是。我会来的…如果你真的…要我来。”

“我说不出我有多渴望你来。我必须和你谈谈。”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命令的味道。他晓得她顺从了。

“我会来的。”她简短地说,“不过,你得先循原路回去。”

“我找得到按扭吗?”

“你拿蜡烛去。从嵌板的后面看,很容易看到的。”

她把腊烛递给他。他一语不发地转过身,走下阶梯去。

正如黛梅莎所说,在房间里十分隐秘的按钮,在密道这边却好认得很。

伯爵把铁烛放在一级阶梯上,走进卧室,把秘门在身后关上。

四周仍无人迹。他朝第二个楼梯走去,从通往马房的门走出,然后转向相反的方向,穿过房子的正前方。

越走越深的土径,带他到了草木花园。

他晓得黛梅莎会希望他坐在树丛里。爬满树梢的金银花散出淡淡香气,他觉得黛梅莎仿佛已在那儿等他了。

他在木椅上坐下,想著他的爱情故事里,从来没有一个有过这么奇怪的开始,这么曲折的经过。

他等着黛梅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内心如此兴奋。

他的心似乎涨得满满的,心跳又快又急。他简直象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在等他的初恋情人,一点也不像是品尝过各式爱的美酒,却觉得样样都可僧可厌的情场老手。

他突然一惊,说不定黛梅莎不来了。而他再也没有办法进入密道;到她的房间里去。

然后,他安慰自己,没有人能看起来这么纯洁真诚,又偏会说谎话的。如果她告诉他她会来,那她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他想,她那纤尘不染的月兑俗气质配上上达天听的修士房,真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他还是独自一人坐在木椅上,开始有些怕了。

也许,黛梅莎在最后一分钟觉得离开藏身之所太冒险了?

或许,她从别人不晓得的密门里出来时,被谁撞见了?

他的不安和惧怕加深了。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她了。

她向他走来,轻盈一如他最先以为的幽灵。她莲步姗姗,悄无声息地走在两旁种满花草的小径,看起来如梦似幻。

她终于来到他身旁,他站起身来,她说话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花园旁边的密门,草长得好高好密,很难…通过。”

“你还是来了,”他说,“我真不晓得要怎么告诉你,我有多想再见见你!”

“我也想跟你说,克鲁萨德赢了,我有多高兴。”她回答,“不过,我想你一定也晓得。”

“这当然都得归功于你。”他说,“我和克鲁萨德都非常感谢你!”

“这是我看过的最精采的比赛。”

“我也这么想。”伯爵同意说,“我觉得特别兴奋,因为我晓得你也在看。”

这正是黛梅莎自己感觉到的。她抬眼望著他。然后,她似乎觉得害羞,又把眼光调开了。

“我想送你一件东西来纪念我们的胜利。”伯爵说,“可是很难找到适当的东西。”

“不!”她很快的同答,“你不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呢?”他问。

“因为,我得解释…这礼物是…那里来的。…那…你晓得…我是不能说的。”

伯爵静了一会。然后他说:“我们得再这样假装多久?我晓得,黛梅莎,你也晓得,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使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啊!”

他等著她同答。可是她没有说话。他继续:“你真的以为,等礼拜六赛完马,或者礼拜天我就可以直接离开兰庄,把在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一股脑的忘掉吗?”

黛梅莎仍然没开口。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得了我吗?黛梅莎?你晓得我无法忘掉你。”

他等著。良久,她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我会…为你祷告。”

“你以为那就够了吗?我要看得到你。我要和你在一起,黛梅莎。还有,如果我说真话,我恨不得能把你拥在怀里,亲你。”

他的声音仿佛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来同震荡著。然后他又说:“我记不得在我一生中,问过任何一个女人我是不是可以亲她。可是我怕吓到你,怕你又会消失,我就再也找不著我的白衣姑娘了。”

他的声音低沈:“我可不可以吻你?可爱的小幽灵?”

“我…你吻我,”她低声说,“会是最美妙的一件事…比我可以…想到的任何一件事都…美。可是…那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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