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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情妇 第12页

作者:岳盈

冷峻而炽热的光芒自他眼中迸射而出,高大挺拔的身躯以一种不慌不慢的优雅步姿逼近,她只能仰望他,臣服在他掠夺的眼神下,失去了自己的意志……“结帐。”略显低沉的语音清楚的自宽阔薄抿的唇间飘出。

丁铃贪看著那两片唇运动的姿态,只觉得耳边飘过的声韵是那么迷人,一时间竟没听懂简单的两个字节所代表的意思。

“结帐。”同样的音节被重复,说话的嘴微上扬成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的眼眸闪烁出一抹趣味。“我要买这包Marboro,多少钱?”

抓在他手中的香烟盒在她眼前摇晃了一下,驱走了她脑中的茫然,也将一把火焰烧上她脸颊。丁铃赶紧拿起他重新放在柜台上的香烟,为他结帐。

她不敢看他,只低声报出金额,接过他手上的千元大钞,训练有素的操作收银机,找钱。

“谢谢光临。”

以为他已经走了,抬起的视线却与他对个正著。

那双令人看不透的眼眸仍阴烁的锁住她,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眸光后,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像来时那般突然的离开,走出了她的视线。

丁铃的思绪恢复运转,对自己竟在对方的注视下失态,她既震惊又不解,身子仍微微颤抖著,之前体认的情绪是那么强烈又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

下个结帐的客人很快地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她没空进一步思考。等到有空闲的时候,曾经震撼过她的感觉,已经像一场遥远的梦境,扑朔迷离,难以捕捉了。

对她,或他而言,短短的几分钟照面只是一个偶然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怎么想都不觉得有再交集的机会。

是这样吧?

***

走出医院,前程像一片找不到方向的旷野,思绪则宛如车潮不断的街道,她下意识地跟著车流的方向前进,沉重地拖著脚步往前走,往前行……直到一阵震痛耳膜的雷声吓了她一跳,停住了脚步。

丁铃抬头望天,先前还照得她皮肤发烫的阳光已隐没在密的灰云里,阵阵狂风夹带著饱满的水气扑卷而来。

雨点爆豆般劈下,落得她满头满脸,浑身湿了一半。

她本能的寻找躲雨的地方,长长的人行道上连个公车亭都没有,最近的建筑物离她至少有三、四十公尺。

怔然间,雨水倾盆而下,迷茫了她的视线,刺痛了她眼睛,难言的酸楚汹涌在胸坎。

老天赚她还不够惨吗?又下了这场雨来。

雨水成片的打在她身上,渗透进她心里的茫然,或许这阵雨是在提醒她人有多脆弱,现实有多冷酷,不管你对人生规画得有多完美,还是抵不住老天心血来潮的玩笑,转眼间,跌落进愁惨的地狱。

就像这场毫无预警的雷阵雨,哗啦啦的扬起满地惊慌的烟尘。走避不及的行人无不被淋成落汤鸡,即使有带雨具,也无法完全防护凶猛的雨势攻击,身上或多或少还是沾了雨水。

但淋湿了,总可以弄干,就像转小的雨势,终究还是会停,悬岩在她面前的难关和打击,却无法随著雨收云散而消失。

丁铃悲苦的明白这点,冰冷的感觉里外夹击她。

稍早之前与医生的对话仿佛又在耳际回响,他的宣告就像法官宣判死刑般重重打击著她这个被告家属。

“……胎儿球蛋白有上升的迹象,月复部超音波扫描到病人的肝脏部位有肿瘤,详细情形,得做电脑断层摄影与血管摄影……”

听到这么多专有名词,丁铃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无法理解的一字一字问:“您、是、什、么、意、思?我哥哥不是因为感冒晕倒,而被送进医院里来的吗?怎么隔了三天,却说这种话?还要我们做一堆有的没有的检查?”

医生没有因为她无理的质问而不耐烦,面对这张年轻清丽的脸容,再没耐心的人也不忍心发脾气。

镜片下的眼光充满同情,他回答道:“令兄昨天被送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病情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才会做进一步检查。丁小姐,我们很遗憾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最要紧的是对症下药,通常肝癌经由开刀切除及化学药物的治疗,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您这么说是……”她颤抖著,非是因为室内的冷气太强而畏冷的关系,而是心中强大的惊惧紧攫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自主的颤抖。

“令兄罹患的可能是肝癌,癌症的癌。”

“不!”她悲痛的低喊著。“不会的,哥哥只是感冒,不是什么肝癌,您一定是弄错了。”

“丁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一般癌症病患的家属都跟你一样。你一定要冷静,才能对令兄有帮助。”

“可是哥哥一直很健康!退伍之后,他……”

“丁小姐,肝癌与其他癌症一样,在早期可能都没有症状,病情发展到了一个程度后才发现不舒服,最常见的是倦怠或右上月复不适。我们原先只怀疑令兄有肝硬化的情况,是经过进一步检验后,才发现是恶性肿瘤。我只能以专业的立场建议你们,尽快开刀,因为目前我也无法确定情况会有多恶劣……”

医生后来说了什么,丁铃全没听清楚,她已经被他的话给吓坏了。

他的意思是,哥哥会死吗?

不,不要,她不要呀!

“丁小姐,你别哭呀。”医生惊慌的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要不要找他们来商量?”

“没有了。”她努力吸著鼻子,克制著心中的悲痛和绝望。“就我跟哥哥而已。”

“那……不如……跟令兄商量……”

“不!”她声音破碎的摇著头,“哥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医生,您让我想想,我……”

“要尽快,拖久了,对病人没好处。”医生语气沉重的说。

“我知道。”她踉跄的离开医院,甚至连跟哥哥打声招呼都没有,混乱的心情让她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曾从报章杂志看过对肝癌的报导,很清楚即使开刀,都不保证哥哥会好,但不开刀,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必死无疑呀。

想到开刀,又有很现实的问题逼来。虽然有全民健保,但部分负担、看护费用、手术后的疗养,及以后的生活费都是笔庞大的开销。

要照顾哥哥,她就不能工作赚钱,如果去赚钱,微薄的收入又请不起看护,靠他们的积蓄根本应付不了,何况积蓄中的一笔钱,还是她上大学的学费……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要上大学?丁铃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既羞愧又悲痛。虽然上大学是她人生规划里的一个重要目标,但只要哥哥能活下去,不上大学又何足可惜呢?

问题是,哥哥会好吗?

她不知道,同时明白就算拿出兄妹俩所有积蓄,也应付不了治病所需要的开销。

不够,要怎么办?她不能让哥哥担心呀,他一担心就没法安心养病,甚至不肯治病,到时……不,她不能失去哥哥,一定要想办法筹钱,让哥哥能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

但要到哪里筹钱?

认识的朋友家境也不富裕,又没有至亲可以帮忙,光靠自己,能去哪里赚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丁铃就觉得好绝望。不断落下的雨水渗透进她的T恤和牛仔裤里,那冰冷的重量,及渗进她皮肤里的寒意,让她又冷又沉重,举步为艰。

四顾茫然,何去何从,她该怎么做?

问天,雨水豆大地落在她脸上,满腮的冰冷分不出是雨还是泪,咸咸的流进她嘴里;问地,行人道上雨水泥泞,一片片被风雨打落的残叶残花委顿在泥水里遭人践踏,彷彿暗示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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