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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侣 第16页

作者:岳靖

“他会内伤!”水下经验丰富的老NUVO看那态势,就知道杜瀇怎么入水的。

海像是要冲破杜瀇胸口地挤压过来,最后是他击碎了那抗力,深入宁静的水下。这是当然,海是他的王国,他没理由征服不了,更没有理由受伤。他划动手臂,从容地游了一圈,仰躺浮出水面,阳光照在他身上、脸上,金花撩乱,好刺眼。他年少时,经常和后正舷一起出海潜水,他们喜欢不带配备、挑战极限的徒手深潜,看谁潜得久、潜得深。有一次,后正舷单独往海底潜,久久不浮出水面,弄得差点溺毙。他现在才知道后正舷那时是想破他留下的纪录,为此在深海幽谷,奋力动作。听说,男人溺死,尸体俯浮!不敢见天日。女人则相反,看来女人比男人勇敢多了,连死都勇敢。

他想起海若那日在他舱房的行为,他以为她特别热情,其实是决断的激情。她跟他告别的方式,竟然可以这么烈、这么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安静的、淌血的伤口。

“可恶。”他猛地俯身,踢腿往下潜。刚刚灿丽的光芒,还在他视网膜跳动、重叠,他潜得不够深,七彩光谱还在,没有任一个颜色消失,隐约可闻人声呼喊他。

“Neptune——Neptune——!

他一个豚式翻转,蹬腿,俊颜冒出水面。一道绳梯垂放下来。他看见欧阳若苏坐在船首栏杆上,白皙的腿悬在外围,鞋子咚地落下一只,就在他前方弹起水花,像小船一样飘荡。他一个伏泳,抓着她的鞋,游向绳梯,手一拉,月兑离水面,往上爬。

甲板上,人影堆聚,有人把毛毯披在他身躯。他扫视每一张脸,找不到欧阳若苏,回望船首栏杆,没人。他赶紧看自己抓在手中的鞋——

一撮海藻!

“感谢您。”阴蒙罗取走他手中的海藻,拍拍他的肩。“捞宝人下水没拿点东西回来,不吉利。阁下天生幸运,就不用担心了。”

杜瀇愣住,头发上的海水沿着两鬓聚往下巴滴落。

“神思还骑着海豚在游海?”阴蒙罗咧嘴一笑,在杜瀇眼前挥动手掌。“Neptune?”

杜瀇定睛。“干么?”抓起自己的衣鞋,一一套回身上,丢开毛毯。一个新手NUVO反应极快地接住。“很好。”杜瀇挑唇,脸上是众所熟悉的讽刺笑容。“我进去睡一下,这里交给你处理。”他对新手NUVO指指绳梯,然后往船舱入口走。

他身上滴着水,咸味的,没看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血了,是谁把长廊的灯都关掉,或者,根本是后正舷设计的船艇格局烂,采光不良。他恨起这种不见光日。“该死的!”烦躁地吼了出来。“谁开一下灯好吗?”

啪地,灯亮了。一盏接一盏,将他的视线带向他舱房门边。

欧阳若苏站在那儿,手按着墙上的照明控制系统。他们的距离应该有十公尺远,她却像将他看穿、看透似地说;“你很难过吗?”

杜瀇顿住,一动不动。那小女人一步一步,优雅飘逸地走来,微微踮起脚尖,高举柔荑,先模他的发,然后脸,最后是他沁湿的衣物。

杜瀇喉结上下跳动,长指抚触她的脸。她抬头,眼睛看着他的同时,手就贴在他衣襟双敞的胸口。他心一紧,拥住她的身体。“若苏,我现在下令起锚,你哥哥会怎么想?”

欧阳若苏摇摇头,展开双手,环抱他的腰杆。她不知道兄长会怎么想,但兄长一定会生气,并且追到他,把她带离他船艇。不过,若他现在要起锚,她愿意跟着他。她亲吻他的胸口,尝到了属于海、属于男人的咸味。“你很难过吗?Neptune——”

杜瀇俯首,寻吻她的唇,将她拦腰抱起。就算不行,也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他现在要走,未来不会再回加汀岛,这绝不是因为海若与后正舷在他内心遗留阴影,而是他已把这座岛最美好的宝物取走。他们捞宝人的特性——取走美好的,就离开。

杜瀇抱着欧阳若苏走进舱房。一个小时后,NeptuneUnderwaterandvoyageorganization——涅普图水下与航海组织,起锚离开加汀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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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日子,是从未有过的。

欧阳若苏每天醒来,一定会看到窗边“海神权杖”里的蔷薇。它已经完全绽放了,她没见过它落瓣凋萎。杜瀇说它会一直那个样子,鲜润妍美,直到一百三十九年!他承诺她的。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心型海蓝宝石,二十颗碎钻镶嵌白金底座——是杜瀇昨晚帮她戴上的,他说是“海神的心”。她有海神的心和海神的权杖,可以要求他为她做任何事。他会听候她的差遣。

“你在呼叫我吗?”一点点戏谑语气,让她知道他喝了酒。

欧阳若苏转过身,看着满脸慵懒笑意,斜倚在起居间通口的杜瀇。

“拍卖会结束了?”她轻声问。

“结束了。”他慢慢走来,上床,匍伏至她身旁,将她腿上的书籍拿开,抱着她的腰,拖低她的身子,直到她躺在他胸怀下。“那些船都走了,你没看见吗?”他偏首,下巴朝弧形窗外的海景努了努。

捞物出水,NeptuneUnderwaterandvoyageorganization——涅普图水下与航海组织会尽快举行秘密拍卖,地点就在公海上的NUVO船艇。那些身分特殊的收藏家白天航行,到达NUVO船艇所在经纬已是深夜,拍卖结束,日月交替,买家们又像度假航行,船过水无痕。

欧阳若苏登船九个月,第一次遇上拍卖会,正是她的生日,杜瀇把戒指套进她左手无名指。

“若苏……”他叫着她的名,吻她的唇,手扯开她晨衣系带。

欧阳若苏眯着眼,感受他气息里浓郁的苹果酒香。她问他;“哥哥来了吗?”九个月前,他提前起锚,没管兄长。他们以为兄长很快会找来,可没有,昨天是她的生日,她觉得兄长很可能会出现。

“欧阳荷庭没来。”杜瀇将她的左手拉出衣袖,露出大片雪白,他的唇含住她左胸,舌尖卷裹她的。

欧阳若苏颤了一下,心跳好急。

他说;“欧阳荷庭还没来,倒是其它消息来了……”

欧阳若苏睁眸,看着他俊颜移上来。“哥哥怎么了吗?”

杜瀇摇头,吻吻她的唇。“你永远不用担心欧阳荷庭。”他这么说,她安心了。她不用担心兄长,不用担心兄长发现她把自己给他给得如此彻底……

“帮我生个孩子好吗?若苏——”晴天惊雷似的。

欧阳若苏美颜一震,不是被吓到,而是太突然。一个十八岁——刚满十八岁——的女孩,该怎么回复这样的问题。九个月来,她随时可能遇上这种事,在他抱着她时,他不用问,她就能回复他,现在,他为此开口询问她的意愿,她竟回答不出声,甚至有点伤心。

“你也问其它人吗?”欧阳若苏盯着他的眼,嗓音好轻,似要消失。杜瀇胸口却仿佛被猛烈撞了一下,透不过呼吸来。

她那眸底噙泪末流的神情,以往,教他不好过,今日,着实让他痛。

“对不起。”久久,他说了这句,将她被褪开的左半边晨衣,穿回她身上,绑好腰间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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