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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恋 第11页

作者:岳靖

“停停,让我帮你看看……”她惦着他的伤。

他无动于衷,越走越快。

“你在流血啊!前禈──”多闻拉住他的衣袖,哀求似的喊道:“前禈──”

这一声叫喊像是魔咒,让祭前禈停下脚步,定定站着,缓慢地转头看她。这是第一次,她叫他的名字──对着他,叫他的名字。

“前禈──”这温柔的声音,彷佛蕴含了更多──她似乎有很多话,很多内心的话,要对他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他凝视着她仰起的美颜。她心里惦着他的伤,愁眉深锁。他伸手抚她的眉心,说:“到我房里。”

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祭前禈走到窗边,坐入面海的单人沙发。多闻站在他背后,从衣领处轻轻翻开。他右肩的伤口肿得很严重,血水还在流着。多闻取出自己行李里的医药包,将他的晨衣更往下拉。祭前禈索性抽出双臂,半月兑晨衣至腰部。多闻开始在他伤口上忙着。她拿镊子的手有些泛红,那似乎是他的大掌捏出来的。

祭前禈目光拉远,望出窗外,风扑面袭来。这里的风,闷热,夹带着一种黏腻的海潮咸味,不像祭家海岛凉爽舒适的高原风,尤其吹过龙鳞湖面带起粼粼闪闪的涟漪波光,长泳一趟,便觉身心舒畅。那年,她已是亭亭玉立,身姿优美;他在龙鳞湖教她游泳,两手扶在她的腰侧,只是轻轻掌握而已;她上岸,换好衣服,风吹扬衣襬,他就看见她雪白的肌肤,有泛红的掌印──他的掌印。

“疼吗?”多闻将放沾血的棉球、消毒纱的小铁盘,摆在椅边桌上。

祭前禈回神,看着她的手。她是如此地柔弱纤细,他一掌就能弄伤她。“抱歉。”他沈声开口。

多闻停顿一下动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妳跟我二哥同行──”祭前禈继续说:“是负责矿场医疗吗?”

多闻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细语地说:“你是担心我吗──”

祭前禈转头看她。

“你说了新矿场所在地区的社会状况,要始禧别让我去,是在担心我吗?”她可以这么认为、这么想吗──

祭前禈眸光骤亮,表情惊讶。“妳听得懂……”

“这些年来,是始禧天天教我讲高原的语言──”她的语气中有叹息。当年,如果他们还在一起……

应该是他来教她的!

祭前禈不自觉又握起拳。“妳果然和我二哥在一起是吗?”

“我到德国念书时,始禧在那儿管矿场,爸爸托他照顾我──”

“妳父亲把未成年的妳留在海岛,倒也没托人照顾妳。”祭前禈平声平调地打断她。

多闻抬眸,看着光亮玻璃上那张不明显的男颜。

他说:“我想,妳连游泳也学会了吧──”

多闻半晌没出声,连呼吸都抑得让人察觉不到,突然道:“你没教会我,就离开了呀──”

她嗓音低柔,好像很委屈,遗憾着什么似的,祭前禈心头震了一下,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我要离岛时,苏林女乃女乃给我的药,抹上了,很快就会好的──”

一个药罐放上桌。苏林给每个离开祭家海岛的人随身药罐,他也有一个,受伤时,他自己搽,罗悯也帮他上药,伤口没好,还发炎;同样的药,也许真要由她来敷抹,他的伤才会好……

他感到她的手停在他肩上,小心轻柔地贴上纱布胶带。他握住她,将她拉到身前。

多闻反应不及,腿撞到他的膝盖,身子倾向他。祭前禈扶着她的腰,眼睛凝在她美丽的容颜上。多闻也看着他。

到底,他们错过了什么?

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啊!

多少次,他们在一起的光景,一遍一遍在梦中重演。他问自己,难道只能在梦中吗?

他轻抚她的脸庞,她垂下浓密的睫毛。两人的脸越靠越近,不知是他趋近她,还是她趋近他,或者他俩都想接近对方,直到四片唇胶贴在一块儿。

一开始,他只是轻轻刷过她的唇,像他哥哥祭始禧吻她那般,然后,他感觉到她为他开启了。他脑海里一闪,突然明白,哥哥祭始禧对她,不过是种亲昵的礼貌行为,像是法国人见面、道别,都要左右左,亲吻脸颊三次的道理一样,在海岛时,他也对妹妹这么做。

“多闻──”他呢喃着她的名,舌头奔进她唇里。

多闻的舌尖贴住他的,被他卷绕。他感到她在发抖,手臂立即环住她的身体,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啊!

他无法抑制了,长指解开她的猎装钮扣,唇游移至她白皙的颈侧,轻缓吮咬。

她流着泪──这是那年,她隔着门板,赶他走,所流的泪。

他抱起她,往床铺走。躺上床时,他悬在她上方,手不停地摩着她的五官,轻轻地、轻轻地描绘着。

他绝对不只是想她而己──应该是更深的感觉,早在十六岁那个清晨,他将她从坡坎下抱起,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要她!

“多闻──”他叫她。她没有应声,闭着眸,把他的手拉到颊畔贴着,静静汲取他的温暖。

他又低头吻她的红唇,温热的舌头窜进她口中。她抱着他光果的躯干,把自己交给了他……

那只是一段过往的青涩谬恋吗──

为何至今仍占据他们心底,并且如飓风般汹涌澎湃地席卷他们。

第五章

南美热带风暴引起的巨浪,威力强大,将海岸整排的树木连根拔起。窗板噼哩啪啦地拍打花台栏杆,多闻被吵醒时,才知道这不是梦。

阒黑的房里,有一座烛台,燃着几根蜡烛,放在门边的圆桌。一阵开门声后,烛火飘闪一下,熄了。她听见男人在低咒,接着是划火柴的声音。

“前禈?”多闻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喃语。

没人响应她,划火柴的声音也停了。脚步声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来到床边。

“我看不见你,前禈……”多闻伸长手臂,模着身旁的枕头。床边有月兑衣的窸窣声,可还是没人回应她。

稍过了一阵子,床铺往单侧低陷,她被拥入一个怀抱里。男人的力量有点粗蛮,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是他。他的肌肤又湿又凉,似乎刚淋过雨吹过风。

多闻回抱他,娇躯贴触他赤果的身体。“你去哪儿?你的身体好冰──”她的嗓音像他们身上盖的丝被一样,充满柔软的温暖。

祭前禈依旧不说话,猛地封住她的唇,手掌抚模她柔顺的身体,对某些部位恋恋不舍。多闻轻喘起来,纤指揪扯床单,她的身体在一片漆黑中,似乎更加敏感、热情。也许是黑暗让她增添了点勇气,她抓着他的手,没有白天时的矜持。他的腿垫在她腿下,她几乎腾坐在他身上,背靠着他宽阔的胸膛,身体轻得宛如云朵。

祭前禈亲吻她的肩、她的胸,他是看得见她的──

这整个海岸地区断电无光,人如瞎盲的暴风雨深夜,他还是看得见她。她雪白纤细的身体像是会发亮的绸缎带子,柔情蜜意地卷绕他健实、因而热烫紧绷的躯干。

汗水从他额前滴下,滑过她的胸脯。

“多闻──”他嗓音沙哑,燃着火苗似的,慢慢退出她体内。

窗外暴风混着巨浪,还在铺天盖地地卷滚,一阵剧烈声响,砰地从窗户方向传来。多闻颤了一下,反射性寻求庇护。他的速度比她更快,早将她压进怀里,密实拥抱着。

“窗板被树干打中。”祭前禈做了判断,大掌上下下停地抚着她的背,担心她被窗外的暴力声响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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