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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绿叶 第25页

作者:元玥

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她不解,只能不断拭泪。“寒天若是知道我的病,怕是就这么放弃武林大会,伴着我全心治病。这是不治之症……最后,不过是拖累他陪我等死。与其这样,不如叫他以为我负了他,从此……”

“你倒是什么都替他考虑周全。”战云飞忍不住替她抹去泪水。

绿袖轻叹。“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一会儿才察觉他粗厚的手指滑过脸庞:“啊!”绿袖心头猛慌,拨开他的手。

见战云飞怔了半晌,绿袖嗫嚅:“对不起!”她无心伤他。

战云飞勾扬嘴角。“没什么,是我太冲动。”为绿袖铺盖棉被。

她拉紧棉被,向后揪缩,头埋沉在被里,讷讷闷吐:“还要谢谢你陪我撒谎,往后我自个儿想法子圆谎,不能再拖你下水了。”

战云飞柔声:“不用客气!我本就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战公子……你待人真好。”他让她感动,也让她不安。

“我不是对谁都好。”不避讳地直视她。

绿袖抬头,水灵的眸凝望着他,良久,轻露浅笑。“战公子是重情讲义的人,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对我自然不同。”

这姑娘?!战云飞摇头。“沉少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对他不是这般。”

绿袖心怦然不止,抿唇不语,战云飞搭上她的手,瞧她想抽手,他温言:“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握牢她的手。

他害她眼眶又酸了。“我对不起你这朋友,老占你便宜。”

她无法否认,战云飞比寒天出色,可她和寒天在一起太久了,记忆情感藤蔓爪葛,再是斩不断。寒天之于她,已无法取代,她只能欠他了。

绿袖泪眼汪汪地瞅着他,战云飞揽身轻抱住她。“怎么又哭了?”

他的怀里很温暖。“死前,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这生也是值得了。”

他皱眉。“别说这样的话,像是要我替你送终似的。”

“送终?!”她钻缩而出,苦笑。“我不麻烦谁替我送终。我早打算过了,等寒天的事告个段落,我就要回『彤霞山』陪爹娘,活到何时,算是何时,清清心心地走,不烦谁伤心,不惹谁落泪。”若不是这样打算,她何苦将寒天推走。

战云飞不敢置信。“你的意思,竟是连送终也不麻烦人。”

绿袖幽幽一笑。“若没有寒天没有你,我本来就是孑然一人。我不想累寒天陪我等死,也不愿劳你为我送终,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绿袖!”战云飞激动地钳住她的双臂。“什么清清心心的死,你一个不想拖累,一个不愿亏欠,难道就要将自己逼人死绝的境地,孤寂而终?”

甭寂而终,好冷哪!绿袖背脊窜出寒意。

*那夜,沈寒天黯然神伤地离开“战家堡”,只身赶赴武林大会。他和其它远来参加的好手一样,被安排住在“任家庄”。不过,他独来独往,少言少语,全心专于练功,不曾和其它人攀谈,练功之专,恍若着魔。

之前,与他有过交往的人都说他已经变了个人。连蓝玉风也很难同他说上几句。另一方面,他峻冷的言行,反而使得与会的多名女子仰慕倾心,他还未参赛,就成了旁人讨论的焦点。

为吸引他的目光,佳人示好,美女献媚,蛾眉粉黛故装冷淡,他全然无动于衷,满脑子便是比武之事。

离比试之期越近,各家姑娘对他的好奇越炽,众人议论纷纷,揣测他必能挤入前十名,成为年轻一辈中表现最优者。

八月十五,为期半个月的武林大会,于焉展开。他不负期望,势如破竹,过关斩将,气势惊人,一路血战打入十强。后来发展出人意外,他竟以弱冠之龄,打入抢元夺魁之赛,此役惊动武林,轰动万教。

江湖奇才无数,年届弱冠,独占鳌头之人,百年来不敢说没有,不过确定的是,这五十年来,从未发生这样的事。

比赛当天,人人引颈争睹,除了恋慕的女子之外,还有不少是败于他手下的高手。会败给沈寒天,不见得是技不如他,实在是震慑于他的气势。那不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而是若不取胜,不惜一死的气势。

对阵之时,他表情不多,冷凝的眼眸只关注于如何战胜。与他对仗的是上官无垢,五十开外,精光饱满,目光沉稳。两人百回来往,剑锋交错不休。上官无垢剑招老辣稳练,变化精妙绝伦,圆融无缝,步步环扣,处处占得先机。反观沈寒天经营艰苦,只能险中求胜。

“啊!”他几次被刮破衣服,惹来年轻女子阵阵尖叫,可沈寒天丝毫不为所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这一场了!渐渐地,上官无垢也感觉到那股悚然迫人的气息,剑法渐感力不从心,难以施展。

再下去,他不见得能保持上风,只好速战速决。“啊……”上官无垢劈斩一剑迅捷快速,犀利无比,沈寒天来不及格开。竟然以脸挡剑。上官无垢剑锋贴上如玉俊脸,也不觉顿了下,沈寒天五官俊美,尤赛粉雕玉琢的美人,可他冷然的表情,毫无畏惧,漠不关心,猩红鲜血沿着脸颊淌下,上官无垢目光不自觉跟着移,却见沈寒天傲然扬唇。“你输了!”跟着现场爆出莫名的惊叹声。

这是上官无垢观看他多场比试中,初次见他笑的一场。“啊!”他右肩灼热,麻痛过后,颠了两步,剑从手中月兑落。这才知道,他方纔那一顿中,已让沈寒天赢得契机,反败为胜。

沈寒天抹过受伤的脸,看了眼沾血的手,孤独转身,隐没在簇拥而上的人群中。一时间,群众兴奋之情,如热浪高起,一波波赞叹惊呼,跌着起伏。

为迎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任天宣布连续三天晚上设宴狂庆,可才第一天晚上,沈寒天便不见踪迹,举座哗然,人人议论不休。

原来,比试一结束,他便跨上骏马直奔“战家堡”。

*是夜,秋风清冷,萧然无月,满天繁星点点透寒。

他落马,潜身于“战家堡”中,为得是见上绿袖。可真来到绿袖房门口,却又踌躇不前,此时,耳边听得一道风过,他持剑低问:“谁?”

来人之速,若迅雷霹雳,还未瞧上面他便了然于心。“战云飞!”

昂然七尺,仪表俊伟,却不正是战云飞。“盟主来访,怎么不走正门?我好设宴款待,像这样怠慢贵客,岂不罪过!”含笑迎视沈寒天。

约莫两个半月不曾见沈寒天,沈寒天的改变,引他刮目,以前他是一派俊美潇洒,稚气未月兑,现在看他则是略带沧桑,俊冷沉稳。

战云飞的言语虽带讥诮,却不见他动怒使气。“战堡主不愧是地下盟主,耳目灵通,想来我前脚跨出,你后脚便收到信息了!”

“地下盟主?!”战云飞勾出抹笑。“新盟主这样说,可真折煞我。”

沈寒天表情仍是木然。“战云飞,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战家堡』崛起快速,势力庞大,且扼于『任家庄』要口,任天表面赞你后起之辈,暗里视你如芒刺在背。你素来少与他交往,敌我态度不明,这次又因……师姊……”僵硬的表情,起了松动。“不与他联姻,他日后对你恐会不利,你自己要多加防范。”

“你这是关心我吗?”战云飞失笑。“我以为你是讨厌我的。”

“我从不关心你,我在意的是……师姊。”提及绿袖,他的眼神温柔许多。

“你若不测,受累的是她。”心心念念,便是放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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