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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女 第25页

作者:言妍

他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站在窗前的斐儿,她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唯有他在这里受罪生气,这或许就叫“色不迷人,人自迷”。

一个个问题如冷水灌顶,一寸寸浇熄了他的心。

他用断然的声音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以后我们之间不相于,也互不干涉,你不许再去打扰我父亲。”

斐儿讶民他的轻易妥协,似乎是在看那份传真之后,才有如此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致她很想看看其中的内容,也很想知道是谁传发的讯息?

但她知道这种好奇心并不适合她,她只有以疏远的语调说:“是的,岳老板。”

她合拢大衣.迳自走出大楼。黑夜的风,刺骨地吹着,在这种时候,路上的行人极少,感觉异常荒凉。

她才踏上马路,后面就有脚步声相随,接着是海粟的话,“我送你回家。”

“不必,几步就到了……”

斐儿的话尚未说完,两辆救火车便从身旁急驶而去,尖锐哀鸣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特别骇人。

她倒吸一口气,仿佛看到黑烟烈火,就像那些醒来的夜,噩梦的情景,还有在脑海中分分秒秒告存在的惧怕……

又一辆救火车驶过,接着是救护车、警车,全往她家的方向而去。会不会是母亲?她会不会是起来烧纸钱赶鬼了?

“不!不可以失火!”斐儿大叫着,然后疯狂地在街道上跑起来,头发飞散一脸。

海粟被她的举止吓到了,也不自觉地跟在她后面追着。

不是才辞掉她吗?不是才说互不干涉吗?这个可恨又邪恶的女人啊!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又和她一起夜奔?

他很想停下来,但斐儿的惊恐攫住他的心,教他忘了方才“男儿当自强”的决心。她说失火,到底哪儿失火?

其实不用问了,围聚的救护车和人群,浓烟的味道,还有他们奋力冲刺的目标,都直直指着斐儿的公寓。

结果,陷在火海中的,正是海粟为她租来的新房子。

***

斐儿坐在医院急诊室的外头,满脑子仍是儿小时前的混乱。警笛鸣声,人们的哀哭咒骂,火舌的哗哗剥剥,然后一切毁掉,抬出来的是不成人形的母亲。

“斐儿,你……又纵火……要烧什么……”芝秀临上救护车前,还痛苦地呢喃着。

除了芝秀,还有一位老太太在逃命时摔断了腿,也正在急救中。五间公寓,有全毁和半毁,一夕之间失去家园的人心中皆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老太大的儿子和媳妇,带着几个孩子,不时对着斐儿怨诉,“火是由你家烧起来的,我们辛辛苦苦买的房子,半辈子的积蓄,你们要负责呀!”

斐儿没反应,像傻了一般,反而是海粟不停地安抚灾户说:“放心,如果火场鉴定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尽全力赔偿的。”

斐儿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前面,对四周的声音仍然没有反应。海粟以为她冷,于是月兑下外衣被在她的肩上;以为她担忧,所以不时给她鼓舞,他这人就是如此,灾祸当前,所有的恩怨都会被暂放到一边。

天渐渐亮了,海粟才想到应

懊给父亲报平安。他这样冲出来,又一夜未归,家人一定很担心。

算算时间,习惯早起的父亲应该准备出去运动了。

他拨了一旁的公共电话,正是岳昭辉接的,一听见他的声音便说:“是海粟吗?你去哪里了?我可是急了一夜呀!”

“对不起,爸,我人在医院。”他说。

“在医院?你怎么了?是兰斐儿伤你了?”岳昭辉急急的问。

“不是。”海粟连忙解释,“斐儿家失火,她母亲身受重伤,医院正在急救,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兰斐儿又纵火了?”岳昭辉直觉地说。

“不是斐儿!房子起火时,她正和我在一起,不可能纵火……”海粟说着,看见几个警察走向斐儿,于是便匆匆的说:“爸,我得挂掉了!”

“喂!海粟呀!没你的事就快回家吧!千万别和兰斐儿牵扯不清……”岳昭辉利用最后的几秒说道,但线那头却“咔!”的一声切断了。

斐儿整夜未睡,又是和海粟争执,又是火灾的,她眼下的青影几乎已凝成黑色,让纤弱的她看起来更加凄楚可怜。

一名警官手拿纪录簿,温和地对她说:“火已经控制住了,此刻消防人员正在清理现场……呃……根据初步判断,火是由你家开始的,可能和烧纸钱有关。”

斐儿看着他,面无表情。

“据你母亲说,呃!我们救她出来时,她一直说火是她女儿放的。”警官谨慎地问:“你有姐妹吗?”

“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斐儿语调冷静的回答。

“那么,火是你放的?”警官的眼睛紧盯着她。

斐儿又不开口了,眼睑垂下,一副认罪的模样,倒是旁边的海粟气急败坏地说:“不可能是斐儿!火灾发生时,她正和我在几条街外,除非她有特异功能或分身术,否则不可能一面和我说话,又一面去纵火!”

“你又是谁?”警官抬起头看着他问。

海粟递出身上的名片,对方在看到他的名位及头衔后,判断应该不会作假,便说:“你是证人,可证明兰小姐的无辜,那么一切关键就在兰太太身上了。”

“没错,但你们要问案,也得等到兰太太生命没有危险,恢复知觉以后了。”海粟说。

几个警察离去后,海粟直直的看着斐儿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否认?火明明是你母亲引发的,她为何要推给你?”

“什么都不要说了,她正在受苦,还生死未卜呢!”斐儿别过头去,表情有些哀伤。

“我想你累了,我去买些早餐。”他站起来说。

“不!你该走了,这是我的事,你不要再回来了。”她说这话时,态度很坚决,并把他的外套月兑下来递还给他。

海粟只是站在原地凝视着

她,并不伸手去接。

而后,当他走出医院的长廊时,他知道自己会再回来;而且还会供应食物和金钱。跑不掉了!昨晚当他直觉地追在她后面时,就再也没有办法月兑身了。

斐儿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黑外套,他不拿走,就表示他的不离开。为什么?在她这样卑劣地对待他后,他为何还要留下来呢?

一滴泪、两滴泪,在厚厚的呢料上渗出湿湿的圆圈。她哭了,有一些是为母亲,有一些是为自己,还有一些是为了海粟……

***

芝秀全身有百分之八十的面积烧伤,加上她原本心脏就不好,医生对她的存活率十分悲观。

她清醒时,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痛则寻死,不痛则又求大家别让她死,斐儿是唯一能应付她的人。

斐儿总严肃着一张脸,没好言也没好语,但照顾母亲却极为细心,全天候不眠不休,也不怨天尤人。

她坚忍的模样,常让海粟动容,忍不住想,一个有孝心的女孩,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她是那种属于面冷心热的人吗?

艺秀有精神分裂的历史,生命又面临垂危,所以,刑事方面并不起诉,然而,真正麻烦的是民事部分,几个受灾户联合控告,要求一笔庞大的赔偿金。

海粟主动请律师,包揽了大半的工作。可是,他看不到斐儿的感恩,她好像理所当然地接受,让海粟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被斐儿利用,当了冤大头?

在家人的压力下,他尝试着慢慢抽手。或许他又多管闲事了,斐儿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甚至可能还在背地里笑他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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