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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一朵香花 第1页

作者:谢上薰

楔子

现代维纳斯

谢上薰

一般人心目中的“维纳斯”是怎么样的一种形象呢?我很好奇。

传说中她是爱神,更是美的化身;她是神祇,带来了凡间所憧憬的幸福无边的想像。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画家和诗人赋予这位“爱与美”的女神永恒的生命,也添加了荣辱成败和功利诱惑的人间色彩。我们不免要疑惑,现代人该以何种眼光来看待维纳斯?她完美无缺吗?她也有女性的弱点吗?

波谛采立笔下“维纳斯的诞生”是位害羞的女神,宛如少女般纯洁无垢。

在神话中,维纳斯的浪漫情怀,为她美丽的生命点缀了无数的爱情诗篇,她会为爱痴迷、为爱彷徨,有凄美的邂逅,也有悲恸的分离,她也曾一厢情愿的苦尝单恋的酸涩滋味。

荷马的叙事诗“伊利亚德”中,维纳斯是一位好强而且又善妒的女人,使出浑身解数争取“金苹果”︵献给“最美丽的女人”︶,最后维纳斯争赢了,但也因而埋下特洛伊战争的祸因。

传说小爱神邱比特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帕赛西,引起维纳斯不快,母子间闹意气,使得邱比持和帕赛西历经无数的磨难与等待才终于在一起,维纳斯似乎又变成了恶婆婆?

嘉诺华的雕刻“迎接情郎”,描述的便是邱比特与帕赛西苦尽笆来的快乐情景,此时也正是维纳斯的顿悟--爱即是宽恕。

※※※

我喜欢这样的维纳斯,似乎不太像传统中的神,感觉上有血有泪有灵魂,我们很容易在周遭的女性中喜见类似现代的维纳斯。

每位女性都有可能是现代维纳斯,会恋爱也会失恋,可以浪漫也可以现实,曾经嫉妒却也懂得宽恕;生气时骂上一句粗话,走到山穷水尽处撒泼一下又何妨,遍尝人世间的诸般情与义、爱与恨,偶尔烦恼得彻夜辗转无眠,突来的一点小小喜悦,却又令你开心得哈哈大笑,多可爱的说上一句:“爱就是宽恕!”

岳花灵可以,王栋可以,宋问可以,你︵你︶为什么不可以?

宋问说:“初恋,是人心深处最初绽放的一朵香花。”其实恋爱中的女孩,一个个不都是“爱与美”︵维纳斯︶的奉行者?

岳花灵的故事只是一个现代维纳斯的故事,她不完美,但是她可爱,柔若春花的外表可以迷死人,实则爱她所爱、恶她所恶,神经好比雪地老竹一样强韧,徘徊在两个比她更可爱的男人之间,可怜的维纳斯!让众女生嫉妒的维纳斯!

镑位大女生、小女生们,好好努力成为现代维纳斯吧!

楔子

宋问离开之前,最后说的是:“你所喜爱的花,无形中泄漏出你的心情,你知吗?”见她摇头,他又以他的情真意切的笑容视之:“别再去注意紫薇花、石榴花或康乃馨,它们的花瓣多绉多褶,像一个女人的心,有太多的情、太多的牵绊,那拥挤而无依的心房,怎么也包容不下,偏又难舍难了,只好紧紧一抽束,将纤细的心抽得绉缩起来,苏东坡说的:‘芳意千重似束’。”

他不要人送。她的心似一泓清风过处吹成绉纱的湖面。

有谁比宋问更细腻的心思吗?这样看透了她。的确,她素来不爱惜花瓣儿平滑正大的百合或蔷薇,独钟紫薇,忘了从何时起,那样千褶百绉,像怀有千重心情的轻红蜜紫便这样放肆地扣紧了她的心。

可是宋问并不真正懂得紫薇。它的种子结在球型的果荚里,极小、极小,竟和未开花前的小花苞一式一样,大小无异,仿佛在印证老庄的学说:生命最圆融的境界,原来只是回归到胎儿的浑沌元沛,张力无限。

而这,也预言了她的选择。

第一章

夏天,是盛开的玫瑰花与的双肩,是池畔打扮宛如原始丛林少女的季节,似乎冰块在玻璃杯里碰出响声,又仿佛漫长的黄昏与情人相偎走在夕阳下。

你看,热情的光,纯净的白,百花齐绽,蝴蝶展翼,夏,是最浪漫的往日情怀。

岳雪钗嘴里吟哦着,脚步轻盈地走进家门,还不忘回首向那多情的大男孩挥挥手。一身无袖紧身洋装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材,她是属于夏天的。

“嗨!花灵!你看小罗送我的玫瑰花,美不美?”

这一年的夏天,岳花灵走出校门,正逢院子里的紫薇花开了。她立在花树下,感觉非常快乐,从暮春到初夏,等待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是她不急,情知它是有内涵的,所以酝酿期较旁的花树长。这等待十二分有价值,它带来的惊喜令人叹为观止,仿佛在你转身不注意时,它扬起了千百朵纷纷霭霭的绿色祥云,随着太阳光洒下,晕红了少女雪白的脸颊,增了大地的光彩。

一旁的八仙花、小蜀葵也不甘寂寞的殷勤绽放,杏花已落,而桂花才刚抽出绿芽,粉宫仙丹和去年一样,远看一朵大碗花,近看才笑上当,原是一团花序中含有二、三十朵的小小花,十足幽默大师的派头。

“又在照顾这些不起眼的花卉,真搞不懂你耶,怪人!”雪钗向来认为只有玫瑰花才配得上她,对堂姊的兴趣只有取笑。“你看,这些玫瑰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这些阿花阿草更夺声色?”

花灵笑笑。“很适合你。”

“这我知道。喂,花灵,黄玫瑰和白玫瑰混在一起代表什么?”.

“和谐。”

“不是爱情吗?”雪钗红唇微翘。“死小罗,看我跟不跟你和谐!”

“和谐的爱情不好吗?”花灵抿嘴浅笑的模样儿,予人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黄玫瑰表示‘嫉妒’,白玫瑰表示‘纯洁’,爱情之中不正包含这两大要素吗?罗先生真是细心的人。”

“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她最受不了花灵那种笑,似乎她是一个陌生人。

“罗思通我见过的,他上次送你二十四朵红玫瑰,你特地介绍给我认识。”

“哎哟!要笑死人了!都已经是去年的事,你还记得?此小罗非彼小罗,这一个叫罗菊峰。”

“为什么呢?雪钗,罗思通有什么不好吗?”

“他呀,死脑筋,不知变通,即使我再爱玫瑰花,也不希望每次都收到最便宜的红玫瑰。他为什么不送别的呢?枉叫思通了。”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未免太儿戏了。”花灵也知道她听不进去,微微叹息。“这位又刚好姓罗,你真本事。”

“嘻!这正是我聪明的地方呀,花灵。每一个我都叫他小罗,免得一不小心叫错名字,那才糗大了。”

“这次是认真的?”

“得啦,我的贞洁淑女,你真相信谁跟谁能够一生一世?我才不那样冬烘呢,有缘就在一起,无缘即各奔东西,谁不是努力在寻找下一位有缘人?”她轻蔑地哼一声,那股潇洒劲儿,是花灵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雪钗若非本身很有自信,当会嫉妒花灵的美了,听母亲说,花灵简直是失踪整整二十年--李云雀的化身。她完全传承了生母的美。一张典雅复古的面孔,迷蒙地、细长的眼睛,优雅娇弱的气质惹人怜爱,淡漠的笑容使人感觉神秘,岳花灵是一本上了十二道金锁的书,没有人了解她在想些什么。

在心情适当的时候,雪钗也不胜同情花灵的身世。别人没有父母,至少还可见到实在的两座墓碑,而花灵的父母却抛弃尚在牙牙学语的她,不知所踪。

岳引宏和李云雀这对夫妻,在家族中若有人一谈及也总是闪闪躲躲的。雪钗还记得念小学时,花灵由学校哭着回家要爸妈,因为导师发现她的家长是伯父,当着很多同学的面问她的父母上哪儿去了……,那是花灵哭得最凶的一次,结果吃了岳引商一耳光,从此她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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