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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 第11页

作者:谢上薰

“张小姐一个人住?”

突然的柔和语气使人不好太强硬。

“没有,我住亲戚家。”

又无声一会。

“你为什么害怕出面?你不是自认什么都没做吗?”

我照实说:“你说我是小偷,我讨厌你,不想见你。”

“我何时说过你是小偷?我不过将程先生、简小姐说的话拿来向你求证而己。你说话这么老实,倒真今我讶异。”

他在责备我说讨厌他吗?“因为你说话的用语、口气,让我觉得你己认定小偷是我。”

“请不必如此敏感。偷服装设计有何用?卖给另一个服装师吗?这必须调查你有没有这一方面的来源。还未展开调查之前,我怎会直指谁是小偷呢?”

然后他缄口不语。我也莫名所以的静默著。

“喂,你怎么不说话?”他突然不耐烦起来。

“我说什么?”

“如果你已经不疑心自己就是雅贼的话,请明天上午十时到本社一趟,好吧?”

“非去不可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一味逃避,容易加深别人的疑心,自己心里也留个疙瘩不是吗?当面说清楚就没事了。”

“好,我去。可是你不能再打电话向我姨丈告状。”

“告状?好鲜的名词。放心,我要找也找你父母。”

他这样说我最放心。要找我父母比做什么事都难。

缓缓放下话筒,我在躺椅上歇歇气。跟那个人讲话乱不自在的。在社会上打滚过的男女毕竟不是我这种草包可比。

一开始就说我“借”走了程春野的设计园,后来却变成他在“求证”。

我发现了侦探的第二个讨厌处:舌底翻云覆雨,杀人是他,喊救命的也是他。

敖带提醒自己,侦探头一个被发现的讨厌点:不小心就成了他套话的对象。

遍纳,小心侦探的大嘴巴。

我想我可能是感冒了。一早起来,头晕、喉痛因扰著我.这是很少有的现象。快乐的人通常也是身体健康的人。

可是昨晚闷著一肚子的不舒服上床,辗转反侧,生气自己软弱没用,被人小用诡计一恐吓,我就乖乖答应上门报到。虽然读书不多,也看过几则推理小说,不管是那个作家写的,都是侦探登门寻求线索,那有关键人自己找上门的?碰上我这种草包,路华一定在偷笑吧?

结果一晚上不断地作同一个噩梦!

梦的内容无法记得很清楚,只恍惚知道有一个庞大的黑影一直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过去,不管我跑往那个方向,黑影始终在我前面。记得我问他:“你要做什么?”他突然把我推倒,喝道:“还我老婆一—”

当我醒来时,拳头仍紧紧抱在胸前。

我向来少作梦,怎么突然做起这样的怪梦?

后来发现冷气开得太蜈,整晚没有察觉,只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全身裹在凉被下;被里一团黑,怪不得噩梦连连。

如果有什么是我害怕的,那就是感冒。(除了德国麻疹,感冒是我唯一生过的病。虽然缺乏正确的统计数字,但比照过去多次的经验,我有预感,这次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是十分难受的经验,所以我赶紧下楼找“康得六百”、“速定”,全吞进肚,因为医生大人尚在高眠哪!

现在吃药希望为时不晚。昏昏沈沈的感觉侵袭著我,还是强迫自己走到三楼,把信介哥叫起来。

他模模我额头。“有点热。好,我去买早餐。不过还早嘛,我再睡十五分钟就好。”他又钻进被子里。

我拉他。“哥,快起来啦!”

“拜托别吵:我一点才睡,你别来吵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叫一个大男生起床真累,除非他今天有约会。我写了一张字条从姨丈、姨妈的房门底不塞人,然后回房继续打盹,希望一觉醒来、所有不舒服的症状全跑光了。

敏柔姨妈一定被我吓了一跳,怎会突然生病呢?

“你前天去亚哥花园玩的后遗症,”她说:“太累啦,再加上你不听话,不带件薄外套去,那地方风比较大……”她的推测言之成理。

我没说出冷气太强的原因。原谅我,邱杰夫。

.敏柔姨妈嘀咕:“那个邱杰夫也真扫把,第一次跟他出去约会,回来就感冒了。会不会你跟他犯冲?”

我忍不住要把原因说出来,姨妈又接下去说:“你光睡觉不行,起来去看医生。”

她就坐在梳妆台前等我起来,我心知她也有执著的一面,只好笨拙的起床,一时晕得厉害,便坐著不动。

姨妈她另有一项特点,她坚持生病的人更需要打扮齐整,邋塌只会使心情恶劣,病情将加重不会减轻。而且她非常乐意在我没心情打扮时替我选择衣饰,重温我小的时候她当我是洋女圭女圭一样的替我打扮。所以当我穿著一袭饰有蕾丝的紫色洋装,发上别著两只漂亮的发夹,踏著低跟皮鞋走进小诊所时,那位老医生一脸讶异“怎么来了一位美丽的病人?”我一点也不奇怪。这是姨妈的嗜好之一。

老医生在开药之前,眼睛瞄向上头的时钟,他在等下班吗?我也跟著瞄了一下,十点十五分。在等候领药时,我一直在苦思,想我今天要做什么?我很敏感的,总觉得忘了做某件事似的,这时候的昏脑袋却又想不起来。!

“张小姐,张丽丝小姐。”

我走到领药口,付了一百八十元,拿了药和药水,胖护士在解释药水的服用时间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彷拂被针刺了一下。那个胖护士把电话转给医生,对我笑说:“有约会吗?穿这么漂亮。”

我差点跳了起来。我这猪脑袋,怎么忘了昨晚跟路华约的时间?希望他也忘了,否则他若打电话向姨妈告状……坐在针程车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车程极快,车一停,我几乎是冲进了伯爵金星大厦。

“嗨,爱丽丝。”

女牙医田习如在窗口向我招手,我走过去。

“爱丽丝,你现在有没有事?”

“有,我要去找我同学。”我说得很快。

“你要回去之前来我这里一趟好吗?”

“有什么事吗?”

“等你下来的时候再说好了。”

我望著她不像是有三十七岁的面孔,点了点头。我太好说话了,虽然人不舒服,还是没办法太拒绝人家。

经过管理员室才到电梯”我每次都想一溜而过,没有一次成功。

郝瑶菁用她独特的嗓音再一次抓住我。“啊,她来了,她就是小甜甜,爱丽丝,真实姓名叫张丽丝。我记性好。”

由於她的声音兴奋得奇怪,我才注意到管理员室不只她一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士。他盯著我看了一会,才走出屋子,几乎是命令的跟我说:“请上楼吧,小姐,你迟到太久了。”看一眼手表,加一句:“二十八分。”

那时候我没想到他就是路华,只当是徵信社的一员。“我去看医生,耽误了。”他的态度使我非为自己解释一下不可。

他把我“请”进电梯,压“六”的数字。

“我以为你忘了。”

不知何故,他的眼睛始终盯在我身上,是我太漂亮了吗?使我都不好意思正眼看他。

头昏使我忘记说谎的技巧。“我很不舒服,”所以忘了,不过去看医生的时候又想起来了,只是晚了一点……”

他突然说:“我就是路华。”

我看看他,那说不上英俊的脸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古怪表情,好像……好像……想咬我一口似的。”

他逼近我,凶狠狠的说:“你会忘了,我可不会。你这副模样一这身衣服,我每次作噩梦的时候都会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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