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负责任的人?”她哑著声问。
“没错。”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童谨宜微微皱起眉头。“你的责任感可以到达何种境界?出钱陪我去拿掉孩子?还是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结婚,然后让孩子认祖归宗?”
季言涛无谓地耸了耸肩,炯亮骇人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都有可能,但真正的解决之道我还未细想到,目前我只想知道正确答案。”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解决问题”。童谨宜突然发现,自己很厌恶他的责任感。她再度将视线撇离,直视车水马龙的车道,而后冷冷地开口道:“我的答案-你不用负任何责任。”
语毕,沈默,只听得见街道车水马龙的吵杂声。
她绷著心,坚定地逼迫自己迎视他的审视,让他看不出自己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须臾——
“哦,是吗?”
季言涛挑起她垂肩的发。柔滑的触感,一如那晚的回忆。他忆起她的长发在激情时狂放的模样,他忆起她的长发曾经如何触发他体内的……
懊死!又一声暗暗的低咒。一股无来由的不快增添了心头早有的怒火。
季言涛霍然放开她,怒气冲冲地坐回座位。
“不用我负责,那是不是代表我该放鞭炮庆祝?”没错,人家都摆明了不用他负责了,他还逼问个什么劲儿?
童谨宜看著他,而后冷静地站起身,没去回应他狂燃外放的怒气。“如果没有任何问题,我先走了。”
这一次,他没拦住她。
童谨宜迈开僵硬的脚步,转身离去。
她环住颤抖的自己,觉得有股可以逼疯人的寒意正由心底快速窜起。
两人的距离只隔著两步路,她甚至可以从空气中闻到他身上皮革混著刮胡水的特殊气味。她尚未平复因他的出现而波涛汹涌的心情……
这一走,她缓筢悔自己的决定吗?
他们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吗?
那孩子呢?她该怎么做才好?
生下他,“记录”自己曾经拥有他父亲一夜的证据?
还是拿掉他,断然地结束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巧合?
她好慌,一片茫然的未来,让她心生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
“童谨宜!”
他唤,同时箭步一跨,阻挡了她的离去。
他凝视著她,赫然发现她强装镇定、不再冷淡的证据——她脸上因悲伤而落下的泪水。
“你在哭?”他低嗄地问。
“我没有!”她抵抗,双手慌乱地挥去颊上的泪水。
季言涛皱起眉,她悲伤的情绪让他感到很困惑。“为什么?”
童谨宜低落的情绪,让她喑哑哽咽的声音显得破碎不堪。“没你的事……”她闪身,试著逃离他。
季言涛握住她的手臂,高大的身形、骇然的气息笼罩著她。他以深邃的眼打量她,她一如他仅有的回忆一般,温顺和煦,衣著打扮始终都以乾净俐落为主,绝不花俏。
那一夜的新年party,就算她穿著一身亮丽、妩媚的金色礼服,却一点也不显得浮华。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和浪荡爱玩扯得上边!如果不是因为药所致,打死他都不相信她会和他发生疯狂的一夜!
“我不信你的私生活会有多么精彩丰富,更何况,以时间来推算,你肚子里的孩子十成十是我的!我唯一不懂的是,你为何这么毅然决然地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自己一个人感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悲伤与焦虑情绪?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和我有任何的牵扯?”
他看著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以及憔悴悲伤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她总是优美温柔,始终挂著甜甜的笑意。
突然,他心底一揪,情绪上的莫名反应令他皱起眉头。
她挣扎。“不用你管!”
他轻笑,言语起了挑衅的意味。“如果孩子是我的,我就有权利管。”
她瞪著他,停住了挣扎,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你、你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们就结婚。”平平静静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
童谨宜猛然一震,她无法置信地瞪著他,瞪著他坚定的面孔。
他扬起嘴角。“你的答案?”
她虚弱地摇著头。“你疯了……”
他笑,因为突然领悟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的排斥婚姻。“你的答案?”
她用力推开他,踉舱地退了一步。“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你根本不认识我。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会……”
季言涛挺直身,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俯看著眼前慌乱的女人。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仿佛他来自天上,正主宰著她的未来!
他笑,递上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等著你的答案。”
语毕,他转身离开。
她错愕地瞪视他的背影,挫败的感觉如巨浪般袭上心头。
她握住双拳,忍住放声尖叫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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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命运之神掷出“巧合”的球,凡间人等皆无一可以幸免。
再次见面时,场景变成了他亲妹妹的诊所,事离咖啡厅谈判只隔了一天。
假日,她外出采购民生用品,却一时失足,由超市的楼梯摔了下来,并动了胎气。她蜷缩著身体,痛得无法言语,超市的店长立刻开了车将她送到她产检的诊所。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言誉大叫,没想到在看诊间里,急诊的孕妇身旁竟多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季言涛没好气地瞪了亲妹妹一眼,又焦急地看著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痛得冷汗直流的女人。“她的大衣口袋里有我的名片,那名店长通知了我。你别管这些,先来看看她要不要紧?”
季言誉熟稔地吩咐护士事情,她瞪著眼前的男人,还是满月复的好奇。“你们何时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那次在诊所门口的巧遇搭起了你们友谊的桥梁?”
“不是的……”童谨宜在床上挣扎著,却痛得无法开口解释。
季言涛皱起眉,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别理她,我妹就是嘴巴坏,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以后?季言誉挑著眉,好奇心呈倍数剧增。“哥,你语带玄机唷?”
季言涛喷火的视线扫射过来。“你专心一点好不好?没看过像你这样不专业的医生,问题这么多!”
“我不专业?!好!”她拿高超音波的探测头,气愤地怒吼道:“请你出去,我要帮孕妇照超音波,『闲杂人等』请滚开!”
季言涛握住童谨宜急欲避离的手,炯亮的眼眸凝望著她。
“老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闲杂人等。”他说,平静的视线凝聚在病榻上的
女人身上。
“呃?!”季言誉愕然,并未忽视掉床上孕妇震惊的神色。“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笑,一贯的云淡风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要当姑姑了,老妹。”
这是他的答案,他的决定。
季言誉闻言后,很不专业地放声尖叫。
童谨宜震惊地瞪向眼前的男人,她眸心的雾气加重,泪水滑下脸颊。“你?!”
他拨动她垂额的刘海,拭去她颊上的泪水。
“我们结婚,帮无辜的孩子建立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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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平复自己骚动的心?
和他结婚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她应该高兴开心的,不是吗?那么,为何没有半丝愉悦的感觉传达到她慌乱的心里?
这就好比吃了一块自己喜爱很久的饼,但却因为太过甜腻而梗在胃中,根本无法消化。
结婚?如果不是经由爱的结合,那婚姻又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