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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说再见 第35页

作者:唐瑄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知道展伯伯要和我谈什么了。”她跪起身,轻柔地捧着他阴郁又有些愤慨的脸庞,掌心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下颔有一条肌肉微微抽搐。她一直觉得展司漠坚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无比脆弱的心,从懵懂的年少到现在,她一概如此任性地认定着。

展司漠不语地凝视这张悲天悯人的小脸良久,才淡淡、事不关己的警告道:“明天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将四处破坏的弃儿掩起,他抓来外套准备离开。

“和你有关是吗?”她不要他心情悒郁地离开。

开门沉思了会儿,“告诉我父亲,这一仗我认输。”他丢下话离去。

击中心扉的那道痛苦是温楚的惊觉。与他拗了十来天,他天天半开玩笑的质问她爱他与否,她一直以回避的态度闪躲,或抬爷爷出来抵挡,被他逼到无路可逃时,甚至连子强也抬出来挡。然而,这一切到底是在骗谁呀?

***

爷爷以利益输送交换他束缚展司漠的行为?温楚听完展中延为了卖人情而抖出的内幕,心里只想笑。看来沉稳的爷爷是被逼急了,怕执迷不悟的她不肯觉醒才出险招。

“司漠也知道了吧。”温楚持平脸色,无法想像展司漠会因为这种羞辱而下场搅局,但展中延拚命要打击儿子的行为倒教她大开眼界,他似乎很积极的以打垮展司漠为乐,真是对奇怪的父子。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成天在你身边打转了。”

温楚端起冷脸回应他有些刺眼的笑脸。

“爷爷欠展伯伯这份情,展伯伯希望楚楚怎么做呢?”她冷淡地问。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

“我明白了。事实上司漠昨夜已经说了,他将退出这场战事。”她等着看他得意的笑容。

昨夜?这孩子是在承认她和司漠的关系非比寻常吗?展中延面露异色。

“公事上,司漠代我还给展家一个人情,私底下,我希望展伯伯别再为难司漠,我不至於无知到无法明辨是非。您应当知道我和司漠在一起有叁年,他的个性为何,我想我可能要比展伯伯清楚。真如展伯伯所说,他苦苦纠缠着毫不起眼的我是因为被爷爷所激怒,试想以司漠偏执的个性必是纠缠到底,宁死也不会退缩,怎会中途抽手?”

展中延眯起犀利的眼,“楚楚,你不会以为司漠那孩子在你身边打转,纯粹是喜欢上你吧?”那种无情的孩子哪懂得爱人?

“我从不敢奢想自己有那种通天的本领能左右司漠的思维,单纯是就事论事的以为他不会将这种小恩怨看在眼底,那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不是成大业的人该有的胸襟。司漠会退出这件合夥案的最大动力,我只能大胆的猜想是因为父子相残,伤得最彻底的是夹在中间的人,他必定是为了展阿姨才收手的。”她昂然的驳斥倒教展中延忙愣了。

司漠是可以为阿芸做到这些,问题是,他如果真那么依顺阿芸,当初就不会下来??这淌浑水。虽然这小子屡屡气得他七窍生烟,但他确实是那种不玩则已,一玩必定奉陪到底的顽劣性格,即使是两败俱伤或输得一塌涂地,只要能玩到底他就当是出了口气,没理由这次会因为阿芸的几句话半途而废。

司漠要有那么好说话,今天他就不用纾尊降贵向温楚这个后进罗唆一堆了。那个不肖子会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用意在。

他到底想干什么?展中延对这个谜题十分感兴趣。

“你这么笃定他中途收手不是一种计谋?”那孩子的心思谁能料得透?事实上,温家这小丫头刚刚说司漠无条件退出,已经吓了他好一大跳,他还以为司漠会闹得不可开交,见他痛苦万分才肯罢手。

“不会有任何计谋。”楚楚的神色异常坚决。

“你一点也不了解司漠。”展中延被她冷静的结语惹恼,骤下断言。

叩!展司漠象徵性敲了下门板,即不请自入。

“会谈结束了吗?”他懒洋洋地问温楚。

温楚有些错愕,并不知道他会回家,而从展中延惊异的脸色看来,她猜他也不知情。

“你回来做什么?!”到现在展中延对女儿嫁予唐品谦的怨气,仍胀在胸口无法消除,月兑口就吼,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这里有戏看,不看多可惜。败下阵后心情烦闷得很,总得找点娱乐来消遣。”展司漠摆手要他们随意,迳自搬了张椅子到墙角落坐,交叠双腿认真地凝视他们。“请随意,别让我影响到你们。”他柔声催促。

“你给我滚出去!”一直以为再见面时,他会从儿子挫败的脸色释出一些怨气,没想到他依然故我,损失一笔生意对他来说和少吃一顿饭的差别并不大。难道……展中延脸色死白地看向轻颦浅笑的温楚。

会吗?会是为了这个小女孩吗?

“遵命。”展司漠当个顺从的好儿子,拉了温楚就走。

“站住!”展中延喝道。

展司漠颇为无奈地煞住势,“父亲,你的命今反反覆覆,实在让人为难耶!”

当场见识到展氏父子的交锋情况,温楚才惊异地发觉到,展司漠对她真的太仁慈了,并暗暗发誓绝不要成为他的死对头。

“司漠……”温楚扯扯他,并回头同情地望着展中延,只见他老脸发青,於是她试图打圆场,“展伯伯,司漠的股权由我们平分,如果之前商议的条件没问题,那么我们就依照原订时间正式在徐氏大楼签约。”

展中延不将她放在眼底,眼睛直直地对上儿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反正你赢了,我这人可是很有认输的风度。”说着,展司漠拉着温楚移步向外。

“司漠,他到底是你爸爸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行走的速度,她又再一次恨起自己的脚太短。

“别开玩笑了。”

唉……

一直到被他拉上车,载回他的别墅,温楚还在感叹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酝酿什么?”温楚拉住他,不让他下车。她又不是呆瓜,怎会不知道展伯伯心中的怀疑,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不可能为了展阿姨轻易认输,如果由刚才他和展伯伯对峙的场面来研判的话。

展司漠郁郁地看着她,不复以前喜欢损人的讥诮面容似乎心事重重。

他不会告诉她,他加入这场战局完全是猜到父兄能耍的手段就那么一招,更仁慈地放过父亲,没让他知道他早在当年就知道温家老爷和他的交易。如他所愿下场和他较量,他想要的奖品不是这件大工程,而是温楚的心意。

由父亲的怒容,他可以猜到温楚给了他什么样的答案,他很高兴温楚气虽气,仍然执着於他;就像他虽不服温老爷严苛至几乎不近人情的要求,仍然不吭一句承受了一千多个日子。

只因为当温楚深情款款地在他耳边吐露爱语,然后决然远去,他的心就开始存在着她的影子。曾几何时恨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她的影子竟已不知不觉渗透进他的骨血里,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撑。不想让她占有那么重要的位子,她却已经悄悄进驻,在他完全疏於防范,只晓得要折磨她的时候。

因为太在乎她,所以会怕,怕父亲离间得太彻底,怕对自己仍抱持观望态度的温楚会缩回壳里,不让他接近,所以他像个十七、八岁初尝恋爱滋味的毛头小伙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跑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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