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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阎王 第19页

作者:唐绢

“好,媛安会照着主母吩咐去做。”贵援安高举着药碗,还是这声请求。“但请主母先将这汤药喝完,这样儿子才能安心,主母的身体是最要紧的。”

朱丽氏啧了几声,悻悻然地接过药碗,将药全喝下了。她妥协,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快点看到这逆子认错的模样。然后她还想顺势推舟,逼他把贵蔚那贱人交出来,让她下场极其凄惨,不再留有祸根,引诱她儿子的心思。

朱丽氏喝完了汤药,粗鲁地将碗塞给贵媛安,催他。“好了,快给我说。”

斌媛安从容自在地将碗放回桌上,又缓缓踱回来。他笑盈盈地说:“我错,错在容忍这个名字,太久太久了。”

朱丽氏一惊,大喝:“我要你说什么?你给我说这个?!”

“不是吗?主母。『媛安』,像个女子,安安分分地处着。敢问主母,这是您对我的一种祝福吗?”贵媛安不在乎她的暴躁,继续说:“我明白主母为何只疼宠弟弟们。因为您性子强,弟弟们性情弱,好掌控。而我从不把您的话当一回事,所以您厌恶我,这我能理解。呵,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您怎能天真地以为,我真会像这名字一样,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只听从您的话?”

“那是你父亲的意思!”

“那父亲曾想过要毒害我,让二弟继承爵位吗?”为这黑暗的回忆,贵媛安的脸狰狞着。“您也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干的肮脏事。”

还记得那是他行冠礼前一年的事。他未成年,玉心尚未生得健全,仍会害病、受伤,甚至逃不过早逝的可能,而年轻的他更对这家族、这人心懵懂不知……这个作他母亲的女人,无一不清楚。可就为了让她最喜爱的儿子继承爵位,她竟在他的早粥里下毒。幸亏忠耿的老仆人为他挡下,使他侥幸逃过一劫。

却也从此让他学会一件事。这个家,是蛇窟、是蝎窟!

“胡说!”朱丽氏的脸死白,但她死不承认。“那都是你父亲要我做的……要不是看在你是长子的份上,加上我为你求情,你父亲的确就是要杀你这逆子!”

斌媛安回复平静,耸耸肩。“都死无对证了,也没人可以确认主母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我也不在乎主母怎么看我了。”

“你根本就不想认错!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大宰相的位置——”朱丽氏骂到激动处,本想站起来,可一使力,却发现下肢都没了力气。想说完话,话却变得断续。她咬着牙,再试。“坐——不、久……”

斌媛安模抚着扳指,继续方才未完的话。“主母,绝不会有人去在乎,一个神智昏聩的人所说的话。”

“你、你……”朱丽氏看着那药壶,拚命地想挤出话。“下、药?”

“您太过斤斤计较,媛安想让您好好休息。”贵媛安迎视这强悍女子瞪裂的眼眶,笑道:“药里有些蜚虫,服下后睡一觉,神智便能回到孩童般的纯真质朴。”

蜚,是一种会招来水旱的灾兽,牛身蛇尾,头上仅一只独目。取其胆囊,制成使肉身麻痹的药物。若服用过多,便会使人陷入如疯癫的病态,甚至是教人毙命。

“你——竟——吃蜚虫?!”朱丽氏连舌头部麻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您不用担心,主母。”贵媛安用安抚的姿态说:“您有半颗玉心保护,蜚虫再多,也害不了您的命。何况,我也不会为了您,背上弒母的臭名。”他笑。“因为您不值。”贵媛安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媛安就不打扰主母入睡了。”

他泰然自若地向瘫在椅上痛苦的朱丽氏一揖。道别前,他又补说:“对了,在您入睡前,媛安还有一个请求。”他不理朱丽氏都已口吐白沫,继续说:“请您收回『婬女』这个词。”他瞇着眼。“没有人可以骂蔚蔚半字!”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彷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的哮喘声。

“祝您一夜好梦。”贵媛安只是用平静的声音,留下这一声冰冷的,祝福。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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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氏如往常一样,在入睡前,都会对着铜镜,把自己眼角、嘴边、颊上的肌肤,全照看个仔细。确定没有生任何皱纹、斑点,才敢安心入睡。此时微微的夜风徐来,吹荡了门口处还没换下的夏季纱帐。她分神往右一瞥,忽然吓得叫了一声。

模糊的纱帐下,直挺挺地站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乍看真像鬼魅的身影。

她赶紧定睛细瞧,呼了口气,不想让惊慌给这人看见,她呵笑一声。“你今天怎么肯来我这儿啊?媛安。”

斌媛安轻轻地掀开纱帐,微笑地看着他的妻子。“知道吗?今日事宜求嗣。”

“怎么?涛澜侯突然要子嗣了?”德清仍维持她的笑脸,但说起话的声音不无得意。“怎不找小泵生呢?”她想,搬出父亲的名堂果然有用。

斌媛安穿过屏风,来到里间的架子床前,捞起床帐。

“还有,我决定了,德清。”他回头,看着跟进来的德清氏,笑得好温素。“行房后,我们来进行『画武罗』。”

“什、什么?”德清氏太惊讶了,笑得有些诡异。

“妳没听错。德清。”贵媛安模着他的心,这动作竟让人有深情的错觉。“这半颗玉心,我过继给妳。”

德清氏高兴极了,心里也再次恼着,应该更早跟婆婆决议将父亲搬出来。她笑得艳媚,款摆着腰身,一边走上架子床,还一边褪下薄袍,大胆地露出姣好的身段与丰腴。当她躺下时,发现贵媛安竟还着衣不动。她问:“怎么不月兑衣呢?”

“等妳来为我月兑啊,德清。”贵媛安坐上床沿,勾起德清氏的下颚,着迷似地看着她。“为我增加些情趣吧,嗯?”

“想通了,媛安?”德清展开双臂,缠上贵媛安的脖颈,凑得他极近,甚至挑衅地在他唇边吐气。“终究妻子比较好,对吧?”

斌媛安笑而不答,一个俯身就将德清氏压上了床,激烈地吻着她。德清氏不但放浪地回应他,更慌快地替他的直裰解着扣子。

斌媛安抽开身,喘几口气,低下头看着德清氏把他的衣抓皱了,有一刻他的脸上没了笑。可他的声音还是柔的。“德清,有些事,我要告诉妳。”

“觉得对不起我了?”被挑得没了节制的德清氏,一点也不羞地说:“玩腻了那青女敕,是吗?男人就是这样。”

斌媛安摇摇头,微笑,俯,又将自己的唇舌喂进这女人的嘴里,继续挑得她没了防备。正沉醉其中的女人,忽然,觉得口中有个像药丸似的异物。她怔愣了下,摆月兑了贵媛安的唇,伸手想去取,不料男人却用力地扣住她的双手。

“你做什么?”她震惊。

“嘘,德清,不要乱说话。”贵媛安笑看她。“咬破就不好了。”

德清氏瞠大眼,转着舌想吐出那异物,可它藏在死角,仰躺的她竟无能为力。

“妳知道妳父亲做了什么事吗?德清。”贵媛安不缓不慢地说:“挪公款,盖私宅,盗吞漕粮,私卖盐铁,滥收税目,包庇权贵,横行街市……妳父亲做的事,多的今夜都说不完,相当精彩。妳知道吗?”

德清氏口齿不清地叫:“胡、说!”

“每个做错事的人,都会这么说。”贵媛安挪出单手,扣住女人的下巴。他进逼,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吐出。“你们以为仗着我的权势,还可以嚣张多久?”他邪笑。“我不会再放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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