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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色氛氲 第18页

作者:沈亚

他走到牢房门口,警员早已经打开门等着他。他回头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举起手轻轻地挥了挥,淡淡涩涩地说了句:

“保重。”便消失在门后。

阿朗怔怔地看着那门,几秒钟之后才伸手打开那个黑箱子,里面躺着一把吉他。

狐狸说他不懂乐器果然是真的!眼前这把吉他除了颜色跟她原来那把很神似之外,其它的都不一样。这把要高级太多了。

棒着铁栏她没办法试音,只能轻轻地抚弄琴弦,清脆的声音好动人!

但更动人的是吉他的角落里——那张小小的狐狸卡通贴纸。

笑嘻嘻的,与他的笑脸一模一样。

“让开!”姬月良将忿怒地挥开春之左卫门,直闯入樱冢小夜子的房里。

她正在梳头,风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放下梳子面对他。

“这么生气,是为了莫芜薏的事?”

“没错!”姬月良将恨恨地走到她面前,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要弄到什么程度才甘心?非要逼死她,你才肯住手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逼死她。”樱冢小夜子幽幽叹口气:“我只是希望她回到你身边,原意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倔强。换了其他女子,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她不是其他女子!我的事也不用你费心!”

“你很爱她不是吗?看看你,近来什么也不管了,如果不让她回到你身边,你只会愈来愈颓废而已,我又岂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姬月良将的心,蓦地涌上一阵阵无力的悲哀……

他到底算什么?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却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进别的女人的怀里!她说芜薏固执,难道她就不固执?她为何从没想到他们也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们也可以相爱?难道与他一同经营这分感情,会比逼芜薏回他身边还难?

“我很抱歉莫小姐住院的事,也知道织真已经接她回家,但那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绝望,我——”

“我的确已经完全绝望了。”

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

姬月良将惨惨一笑:“小夜子,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逼芜薏回到我身边吗?你敢说你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

她茫然地注视着他,似乎真的完全不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你之所以会嫁给我,只不过是奉了太祖母的命令而已。但是你也没爱过其他男人吗?”

“我真不懂你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懂的……”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双眼灼热得仿佛是两把火炬。“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为什么你会哪些拒我于千里之外?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你又为什么非要把我推给别人不可?你根本就不愿意我碰你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愿意让别的男人进入你的生命里!嘴上说是为了家族,事实上却还是自私地想为那个男人守住自己对不对?”

樱冢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他所说的每句话都狠狠地刺进她的心中;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刃,划开了她心里最深沉的角落!

看着她愈来愈苍白的表情,他的心缓缓沉入谷底——

原本他只是想试试她,看她是否一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清高、那般无瑕,谁知道竟然让他说了!

他喘息着揪紧了自己的头发,心痛的感觉来得那样仓猝,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天底下最悲惨的爱情莫过于此,爱上一个不想爱、不能爱、不该爱的人,而自己却泯懵无知。等到知道的时候,那感情已经根深柢固,教人措手不及,无能为力了!

“那男人是谁?”他沙哑地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霍然转身,重新拿起梳子,用过大的力量梳理头发。因为她是那么地用力,以至于梳子上立刻扯下许多柔软的发丝,而她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

“你不该说?”姬月良将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拿起梳子温柔地替她梳头。“因为说了,你便再也不是清高月兑俗、超出任何人的无上女皇了是不是?因为说了,你立刻就跌落云端,再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鲍主了是不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美容颜依旧,但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崩塌,一片片、一声声……

“这个人一定很出色吧?你身边接触的人不多,这样的人选应该很容易猜出来的……夏之左卫门?当然不是,那只狐狸怎能打动你?还会有谁?呵呵……应该就是他吧——”

“住口!”她疯了似的跳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地。

“为什么要我住口?你也会害怕吗?你也担心自己的心被人看穿吗?你不是最清新月兑俗的吗?你的骄傲呢?你的尊贵呢?”

“请你住口,不要再说了……”她低着头轻轻地说着,声音几不可闻,一些破碎的情感隐约可见。

他的心好痛,痛楚使他几乎失去理智,使他想要疯狂,但小夜子此时抬起头来,披头散发,与平时的高贵月兑俗判若两人。

她晶莹的眼中含着尘世的泪,水波盈盈、泫然欲泣……

他的心……立刻被揉碎了!

咬着牙,他拼命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湿濡的血,无声落在地板上……

他彻底被打败了!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又须当个没有戏分的配角,不管他如何费煞心思、如何努力,都还是逃月兑不了这命运。

他从来就不该背叛自己的感情,对于莫芜薏如此,对小夜子更是如此。但他做了,背叛了,最终的结局便是连“痴心”这两个字也不配得到。

她哭了,无声的泪,像透明的珍珠,映着从他掌心落下红滟滟的血渍,都一样心痛,一样说不出口。

姬月良将猛然转身离开这里,头抬得高高的,让炽热的泪流回他残破的心中。

只是,这也一如往常,只能欺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寒泽织真住的地方很小,坐落在东京市郊很远的小山上,两层楼的建筑看得出来已经颇有年纪,小庭院也早已荒芜,木造凉亭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显然已经许久都无人打理。

她坐在小凉亭里,身上穿着寒泽织真的旧毛衣,很认真地想让自己的右手拿住炭笔,但那手却怎么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凉意飕风的十二月天,她的额上却冒出斗大汗珠!

“芜薏,先休息一下,”寒泽织真端来热茶,不着痕迹地将炭笔及画纸收走。“试试看我泡的茶吧!”

“我还想再试试看……”她有些沮丧地看着被拿走的笔。“只剩一个月而已,等艺术季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心急是没有用的,如果你再生病,才会完全没有机会。”

“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是……”

“喝茶。”

她只好乖乖地用左手端起茶杯,淡淡的幽香立刻飘进她的鼻尖,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需要一杯热茶。

她轻啜一口温度适中的茶水,对寒泽的体贴入微不禁感到十分窝心!他连温度也替她调整得刚刚好。

“这地方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住的地方。这是我外公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我小时候有很长的时间都待在这里。”他环顾四周,母亲温柔的笑颜已经不在,只是耳畔似乎还听得到母亲那凄美的歌声。“我的父母也是经由家族安排而结婚的,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父亲一直都有另外的女人;但母亲却非常传统守旧,她孤独地住在这里,直到临死之际才对父亲吐露爱意,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父亲非常悔恨,过不到两年也因病去世,他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死的时候心里爱着我母亲,这样他们在天堂相聚的时候就可以重新再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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