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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笛戏羽 第2页

作者:沈苇

她想要的和平根本未有过,反而带来血腥的杀戮。

简直可笑!他想追到地府要她睁开眼看看,看看她的愚蠢所带来的后果,让她柔美清灵的脸庞填满痛苦与悲伤。

炳!炳!炳!非不晓得她埋葬于何处,满腔满月复的恨会驱使他到她的坟士挖出她的尸首鞭尸。

他恨她!恨到直到她死了仍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在诅咒她!他要她死后都不得安宁,他要他的恨冲破幽暗深绝的地底如影随形箝制住她的灵魂,令她哀绝、泣绝无法投胎轮回逃避他的追缉。

“你不信?”扬着邪魅嗜血的笑,楼阙如鬼魅回首睨望神算万事通,黑眸中漾出冰寒的邪气教人不寒而栗。

“信!我当然信,如果不是恨她,怎会协同令尊逼迫她步入烈焰中,惨遭火苗吞噬的苦痛。”江湖上谁人不知楼阙会引得众人追杀,皆因他害死笑阎王与袁红绡的爱女。

“可怜笑阎王枉称笑阎王,连掌上明珠都无法自地府阎王手中抢救。”他笑!

笑得冷然无情,对于神算万事通的指控并未加以否认,而他的回答更是证实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毁于他手中。

“你错了!”神算万事通亦咧嘴住了,似掌握旁人所不知的内幕。

“什么意思?”楼阙全身一震,寒着脸问。

“二十三年前笑阎王能自地府阎王手中抢回妻女,没道理在十八年后抢不赢地府阎王。”神算万事通笑呵呵道出段家堡极力隐瞒的事情。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彷佛尘世间所有的寒冰皆被他纳取,瞬间,楼阙变得更加不易亲近,黑眸带着层层血丝,似有大开杀戒的准备。

“那场大火没能烧死段戏羽,她成功获救了。”神算万事通没被他的表情给骇着。

登时,一只竹笛从空飞至扫向神算万事通的门面,事出突然,神算万事通狼狈闪过,抱着头颅哇哇大叫。

“哇!我好心告诉你她没死的消息,你怎能恩将仇报反过来杀我?”

竹笛在空中绕了一圈重新回到楼阙手中,他瞪着躲在桌下的神算万事通质问:

“是笑阎王派你来的?”

想不到笑阎王为了杀他,不惜买通神算万事通骗他上段家堡自投罗网,他这条烂命倒是挺值钱的。

“我老乞丐从不为人卖命,好心让你一解相思之苦,你却翻脸不认人,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遭人误解可让神算万事通满心不悦,他像是那种随便以金钱就可收买的人吗?

“再鬼扯下去,休怪我手下不留情。”裨算万事通的话,让楼阙一张俊颜更沉、更形晦暗。

“明明是……”神算万事通再掀不满,但话到当口儿时,有劲修长的腿已踢翻他的护命符,吓得他当下将话安分的咽回肚儿去,以免再惹人不快。怪怪!这小子火起来,可怕的紧,他根本毫无胜算。

木桌被楼阙踢翻破碎在地,不仅神算万事通吓着,连一开始注意他们动向的掌柜与小二哥都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会闹出人命来。

“想活命就把嘴闭紧一点。”楼阙半瞄着眼眸危险警告。

神算万事通见风转舵乖乖的以双掌捂住多事的嘴,明白宣告他很爱惜生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楼阙冷哼一声,不与神算万事通计较,转身迈大步离开,带走满室寒霜与滔滔不绝的恨意。

人方走,神算万事通立刻放下捂唇的双掌,开心的笑了。

他深信近期内段家堡必定会掀起狂风暴雨,被上门要人的楼阙闹得鸡飞狗跳,可惜的是他无法前去看热闹。

不过今日他算是做了桩好事,推了受人蒙蔽的年轻人一把,老天爷会记得记他功德一件的。

离开客栈的楼阙狂了!乱了!疯了!

他跃上马背,纵马往北方段家堡的方向驰去,冰冻的心为她未死的消息奔腾震撼。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她真的没死!脑海中浮现一连串有关她没死的字眼与疑问,他以为她死了,不!懊说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除了段家堡少数知情的人之外,他确信这项消息段氏夫妇防密甚严,没让几个人得知,否则历经漫长的四年,人口众多的段家堡怎会未走漏一丁点风声。

可是为何笑阎王要故意隐瞒爱女仍在世上的事实?是害怕吗?怕他找上门?不!

不可能,骄傲的段家父子恨不得将他凌迟至死、碎尸万段,岂会怕他!但隐瞒所为何事?

熊熊奔燃大火狂肆的画面浮现脑海,在那样的烈火中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不懂武艺的小泵娘,可想见在她未获救前所面临的磨难,狂妄的炙焰定是纵情吞噬柔美的她,是以段氏夫妇不敢让世人得知女儿仍幸存于世的消息,怕女儿会承受无情言语讥笑的打击。

对!没错!肯定是如此。楼阙自行推敲可能的结果,最终断言段戏羽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所以不敢面对世人。

可是他的行动不因她的毁容而退却,相反的想见她的心益加强烈,他要亲手揪出她来,要亲眼证明她仍存活。但证明之后呢?证明她仍存活后他能做什么,或是该说他想做什么?羞辱她、折磨她、嘲笑她?

在笑阎王的地盘上,想杀人恐非易事,莫说有武艺高强的笑阎王不许外,还有虎视眈眈等着为妹报仇的段楚沛,他能动得了段戏羽一根寒毛算了不起了,哪会有见血场面出现。

蓦地,他笑了,事经四年,他的心居然还是摇摆不定啊!

另一个想法浮现,神算万事通仍有可能是在欺骗他,或许神算万事通没被笑阎王所收买,但谁能保证神算万事通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闲来无事故意寻他开心。

想到这个可能性,敛起颊上的笑意,紧绷的情绪干扰到跨下的马儿,马儿不安的喘息甩头,是疲累至极,亦是不愿再往前奔驰,速度渐渐缓慢下来,楼阙也无催促马儿再跑的意愿,他需要仔细的将事情从头到尾回想过一遍,考量着有否上当的可能性。

暂得休憩的马儿乐得轻松,昂首嘶鸣,歇负着主人寻水喝。

灵敏的嗅觉与耳力让马儿寻获未结冰的泉水,它好不畅快的垂首贪婪的汲取难得的水源,楼阙则顺势滑下马背,双手捧起冰冽的甘泉饮尽,再将壶中的水装满,才以清泉洗净满面尘土。

连续奔驰两天两夜,一人一马也累了,不过上的疲累影响不了灵魂,此刻他的灵魂是处于亢奋、震惊与疑惑的状态。了无睡意躺在不长寸草的坚硬黄土地上,是休息是思考。

她肯定死了!当年那场大火他父亲全程监控,父亲不也说亲眼见到段楚沛抱着她的尸骸冲出火场?试问痛恨段家堡的父亲岂会编造谎言骗他。

所以神算万事通骗了他!

她早死了!段楚沛带回的是其焦尸而非活人,父亲临去前张狂的笑声不也证明了。

为何他还傻气的相信神算万事通的话?最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立刻动身骑马飙上北方,为的是求得真解。

既然确定她死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没理由教他再傻傻的送上门成为笑阎王的瓮中鳖。

是的!他要离开,离段家堡愈远愈好,反正他大仇已报,没道理再上门挑衅啊!

是啊!他没忘段家堡的人一心一意要取他的项上人头,要命的话就该离开,他不必为求证个虚假的谎言白白牺牲宝贵性命。

毕竟他逃了四年,起码能再躲个十载、二十载的,怎可随随便便让段家堡的人捡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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