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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第14页

作者:离原

他不认为沈瞳是这种人,但他无意反驳骆舞衣的理论,因为他有更关心的话题,“你说她从小一个人被关在大屋里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她的那对变态父母。”骆舞衣显然已不把他当成外人,少了几分起初的高傲,却知无不言起来,“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幢洋房里一直到她九岁了才接回去。”

“为什么?”他隐约感觉到了关键,因此也变得急切。

“那是因为……”她正要解释,身后却传来了叫她的声音,“我要过去了。”她转过了身,“下次见,韩先生。”匆匆地,骆舞衣离开了,一如她来时的突然。

确定了她不会再回头,一直作壁上观的简晟看了看韩谦凝重的脸色,懒懒笑了,幸灾乐祸式的,“很遗憾?”

“我该很高兴吗?”韩谦没好气地白了同伴一眼。

“其实,”简晟缓缓地说着,脸上浮现奸诈的笑意,“真想知道什么的话,问当事人不是更好吗?”

“你见到她了?”不知何时水蓝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而毫无疑问的,眼前的奸诈男子必然知道她的去向。

“我以为以你和她的默契,你能够感应得到的。”他有意捉弄他。

韩谦反而从容了——至少他可以肯定她还没有离开会场。抬手将酒杯递到了一脸轻松写意的男子手中,他微笑着说:“你说得对,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感应去了。”

懊劳动一下筋骨了,那个几乎把自己当猪养的狐狸男子。韩谦想。

韩谦在中庭找到了沈瞳。

依然是一身水蓝色的晚装,她背对着他,独自一个人悠悠地走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经心里却已无端地刻绘了出来。他缓缓靠近,直到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这醒酒吗?”他没有看向身边的她,淡如轻风地问。

“你知道我的酒量。”她也没有转过头,用温雅清淡的声音回答。

或许两年前她确实会因为过量的饮酒而染上醉意,但现在的她,在被他熏染了两年以后,是决计不会因为商业酒会上稍稍几杯而不适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那为什么?”他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虽然其实并不十分好奇答案——或许只是因为庭院里这凉爽适意的风,所以他才不禁地想和她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她笑了,因为猜到了他的感觉,也因为她同样的感觉,“这样的风,很舒服……”她转头轻缓地说着,“韩先生。”两年了,他们的称呼仍是没有一点改变,但相同的几个字中却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一种熟稔——近于朋友,又非似亲人,“刚才谢谢你。”即使是冷淡如她,在两年的相处之后也不自觉地在他面前渐渐轻松了——真的相处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开始忘记要在对方面前掩饰些什么,因为在那样一个熟悉自己的人面前什么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没什么。”他随意地应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白色的药瓶递到了她面前,“早上你忘在桌上的。”简短的一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

她接过了药瓶,仍是微笑着,“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不是吗?”接触到他不以为然的眼神,她漾开了带着笑意的一湖瞳眸,“舞衣刚才找过你了?”出来前她注意到了那个角落。

“如果你指这个的话,确实是个麻烦。”他半真半假地肃了面容,“她一向这样?”对每一个和沈瞳过往甚密的男人逼供威胁?

她似乎想起了以往的经历,于是加深了笑意,“她只是关心我。”骆舞衣是她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两年前她之所以能顺利来到南方也是她的安排。

他轻哼了一声:“这样的关心方式吗?”连对方有没有分手都没有搞清楚的自我主义?

她不知道他的不满中有几分真意,却还是忍不住想为好友辩解:“舞衣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高傲。许多人都觉得她太难亲近,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但事实上她很直率,很热情也很照顾朋友。她是个值得好好对待的人。”她一直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朋友。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也看得出骆舞衣确实有使人为之着迷的特质。但……“然后呢?”她又想说明什么?

“韩先生欣赏的女性不就是这样的吗?”她竟这样回答了他,认真的。

他确实一直欣赏这样坦白又有能力的女人,而她果然了解他,“或许吧……”心里却有一种窒闷的不悦感,为她过分的了解,也为她反问他时的认真,于是他只是模棱两可地敷衍了。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话,她是不是会来为他俩牵线呢?她会吗,那个始终淡然置于事外的她,会吗……不知何时,心里只反复重复着同一个疑问。

她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沉默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的敏感令她能直觉地感到他对她提出话题的排斥,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她总是观察入微的。

中庭里,四周是郁葱的树木,灯火被巧妙地掩藏在了草丛间,幽幽然可以感觉到弥漫成一片的光亮,而那光源却深不可寻,所以周围越发的神秘寂静了。这里是整个宴会厅惟一不被打扰的角落,他与她都沉默着,只有正中喷水池水柱喷起又落下四溅而起的声响在反反复复。

入夜的风微凉,吹拂而过,她轻轻地叹了,比风更轻,“好像北方春天时的风……”

他听到了她的感慨,抬眼看向了她。他们都是许久不曾回到北方的人……“这时候,北方应该开始下雪了吧……”他也不禁叹了。尽避走得坚决,但那里终究还是家啊……

而她,第一次远离家门的人感觉更为深刻,“雪啊……”她低下头,轻轻地喃了,“两年没有看过雪了。”南方,是少雪的,而这两年他们没有遇着一场雪。

“既然想,就回去。”看着她难得隐隐忧伤的侧脸,他忽然说,连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抬起了头,看了他久久,笑着摇了摇头,“过去了,就回不去了。”那眼神,澄透到无波的寂灭。

心莫名地一紧,“骆舞衣……”连自己也说不上理由的,他竟忽然提起了这个话题,“她跟我说了很多……”

顿了顿,看到她仍认真聆听的神情他又继续了下去,“关于你以前的事……她说你9岁以前都一个人住在宅子里?”原本想好了要问才来寻她的,但竟迟迟没有开口,即使现在问了,却还是觉得有些后悔。

她一怔,竟也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起初的呆愣看来只是因为他问题的突兀而不是触及了什么悲惨的记忆,她的眉眼仍是淡然的,没有一点受伤回避的痕迹,“只是父母的期望罢了,并没有什么……”她短短带过,却是真诚的。

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所以才会回答得如此简略。但,又怎么会?“你不觉得太过悲惨了吗?”

他皱起了眉,追问,“一个人?”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并不是一个人。”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每天邻近的哥哥都会经过我家窗口,我不寂寞,也不悲惨。”一向淡然的瞳眸此刻竟也泛上了温暖的光彩……

他哑然了。邻近的哥哥,那是……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他忽然不想知道任何事了。

而她仍是淡淡笑着,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无法月兑身,“那位哥哥,是我家附近的大屋里的。每一天,他都会经过我的窗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只要看到他我就会觉得不再寂寞。他总是笑着,笑着,好温暖好幸福的样子。有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可以至少有一天我可以让他对着我微笑,即使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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