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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对号入座 第19页

作者:沈洛

“妳当我是三岁孩子吗?”靳扬忍无可忍。

卓希桐咬着下唇,眼光落在地面上。

折扬忽然叹口气,伸出手捧起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他低下头,鼻尖几乎与她碰在一起。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希桐,妳可不可以不要再突然消失了?”

他看着她,沉沉的目光中隐约透着淡淡的悲伤,像一个受伤、被拋弃的小动物的眼神。她怔怔地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靳扬,对不起……”面对他受伤的眼神,她有些无助。

“不要说对不起,希桐,我不要妳的对不起。”他轻轻摇头。“妳欠我的,不是那些对不起,妳知道吗?”

卓希桐深深吸了口气。

她能逃避到什么时候?这些事,早晚要跟他说清楚的。他曾经参与过那段时光,而她,却临时抽身离开,他满腔的疑问得不到回答。现在他们重逢了,她没有道理继续瞒他。

把事情说清楚,也等于在他们之间作个了断,这样也好啊……

也许,该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第八章

卓希桐开着靳扬的车,带他来到东港的海边。

夜晚的海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听见浪潮拍打海岸的声音,既真实又缥缈。

海面上,正在近海捕鱼的渔船所投射出来的灯光,在远处摇摇晃晃地闪烁着。

把车停在岸堤边,卓希桐率先下车,走在靳扬前头,踩上阶梯来到岸堤,选蚌地方席地而坐。

靳扬跟在她身后,看她月兑下高跟鞋,把鞋子随手搁置在一边,他无声地挑高眉,跟着在距离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坐下。

卓希桐一双手垂放在身侧,双腿交叠,腾空悬挂在堤防边,脚下就是沙滩。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把她本来盘在脑后的头发棺稍吹乱了,她索性把固定头发的大夹子取下,瞬间,乌黑的秀发犹如一张黑网,在他眼前飞舞……

又是那熟悉的熏衣草香……即使已经这么熟悉这个味道,靳扬却还是悄悄失神了。

凤眼微微瞇起,望着前方,她淡淡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折扬缓缓摇头。

“你说过,想笑就笑,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成天绷着脸,也不能改变现实。每次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心里有事,没有发泄的管道,那时候,我会跑来看海,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心里那些沉重的东西,也慢慢地减轻了。而且……”她顿了顿。“看着那些在沙滩上并肩而坐的情侣,就彷佛看到当年的我和你……好象我们还在一起。”她的眼神变得朦胧。

靳扬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如八年前那个冬天的海边,他也是这样安静地听她说话。

“靳扬,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的约定。我不是故意不遵守承诺,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还记得,毕业典礼前的那个晚上--”

毕业典礼的前一晚,她正在房里,拿着熨斗,忙碌地烫着制服。

明天,是最后一次穿上这套制服,因为她和靳扬要毕业了。他们约好的,要一起参加毕业典礼,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罢刚靳扬还特地打电话来提醒她,明天不能迟到。真是的,他把她当成什么了?这个日子,她等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缺席?

一想到这些甜美的承诺,她的嘴角高高扬起。

她还跟靳扬说好了,高中毕业后,他们一起考二专。他想念餐饮管理,而她生平无大志,便决定跟随他念餐饮,两个人努力存钱,以后开一家店,然后一起守着那间店。

卓希桐开心地哼起歌,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甜蜜充斥在胸口,就快要满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承诺,竟会在下一秒被打碎。

突然间,卓母何芳云冲进房里,立刻就要她收拾行李。“动作快点,知道吗?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为什么?!”她不懂,只能呆愣愣地,看母亲像颗陀螺在房里乱转。

“我们要回屏东。”何芳云见她还杵在原地,忍不住低吼:“妳还在发什么呆?!再不快点,我们都别想活了!快啊!”何芳云忍不住几个大步走上前来,朝她背后一推,要她动手收拾。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要回屏东?我明天还有毕业典礼--”母亲激动的样子,让卓希桐不由得慌了。

“妳别问这么多!”何芳云怒叱一声,见她张大了眼的诧异表情,很快地说明现在的情况。“妳黄叔……不晓得跟哪个牛鬼蛇神结下梁子,现在人家放话说要砍他,他要我们快点走,免得被他拖累了。妳不要再多问,也不要再继续发呆下去,妳想让我们都活不成吗?!想想妳弟弟,睿安还这么小……”说到这里,做母亲的不禁哽咽了。

“那他人呢?”黄进明到底在搞什么鬼?早跟妈说过,他不是好人,现在好了,他彼人追杀,却得牵连他们……

卓希桐一想到黄进明,就无法克制地愤怒起来!

“妳黄叔怕拖累我们,他说我们一南一北地逃,等之后风声平静了,他会回屏东找我们的。快点,妳动作快点!”

在母亲的强烈催促下,卓希桐只能被动地收拾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用品,便在母亲的带领下,和弟弟睿安一起搭车南下,连夜离开台北。

坐在火车里,往故乡而去的路上,卓希恫一心挂念着靳扬。

怎么办……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仓促之下,她也来下及打通电话跟他道别,就这样匆忙离开。

未来……突然变得一片茫然……

原本她想,等一家人在屏东安定下来后,就跟靳扬联络;可是,因为母亲那一番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跟靳扬之间现在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所以她放弃了,就把他们那段甜蜜的过往,当成自己作了一场美梦吧。

从那天起,她半工半读,努力赚钱,后来经由亲戚的介绍进入汽车界,熟悉了这份工作,就这么生活直到现在……

“回屏东之后,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靳扬非常介意这一点。

卓希桐苦笑。“我们刚回这里,忙着找地方安置,一切都很混乱。我妈成天守在家里等我继父,就怕他找不到我们,没心思工作,为了维持家里的开销,我只好先去找工作。那时,我一心只想赚钱、生活,照顾我弟、我妈,生活除了这些事,什么也不敢想……时间一久,就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也提不起勇气打电话给你了。”

她又想起母亲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希桐啊,靳扬家世好,人也好,门不当户不对,妳就别想太多了……想到这番话,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靳扬意味深长地瞅着她。“妳是这么想的吗?”

卓希桐只是笑着,摇头。“无所谓了,那都过去了。”

听着她诉说这些过往,想起过去她吃的苦,靳扬心都痛了。他望着她写满感伤的侧脸,低声问:“后来呢?!妳继父人呢?”

“不知道,再也没见过他了。我妈天天等、天天盼,一直相信我继父会来找她,可是最后只落得一场空。”她眼神一黯,苦笑着说:“三年前,我妈终于崩溃了。她精神状况不好,现在在疗养院接受治疗。不久前又被检查出罹患肝癌……她恐怕撑不久了。”

“希桐……”她这几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靳扬探出手,覆盖在她被海风吹凉的手上,紧紧、牢牢地握着。她虽然坐在他身旁,看起来却那么飘忽,好象不抓住她,她随时会消失在夜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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