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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洋过海来嫁你 第24页

作者:乔安

他们望进彼此的深眸,似乎想从中为自己寻找一个肯定的答案。玫瑰举起手轻拂过龙威颊上一道细微的浅疤,不仔细看还很难发现那道痕的存在,但玫瑰却永远记得它,一辈子记得。

龙威被她温柔的动作震住,身体一颤,玫瑰立刻将手抽回。

“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玫瑰别过脸去,以连自己都难听到的声音说。

而龙威经玫瑰纤指轻轻一触,几乎把持不住满腔热恋……六年了;六年飘泊不定、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除了凭借心中如烈火燃烧的国仇家恨、江湖义理之外,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分,支持他度过漫漫长夜的,就只有对玫瑰无尽的思念。

日夜相思,深切期盼再次紧紧地拥抱着她,锥心的渴求与坚定的理智总是在心中抗衡着,令他矛盾至极。他了解玫瑰的刚烈情操,为了爱,她会做出一些想像不到的牺牲,而他怎可能眼睁睁地看到她受伤害,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斩断玫瑰对他所有的希望。

这对玫瑰来说是相当残酷的,对龙威而言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可是只要能使玫瑰远离危险,那么他愿意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但绝对值得。毕竟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爱情港湾啊!

“小玫,你知道的,我……是担心你呀!”龙威必须强抑住即将爆裂的熊熊热情,他不断地警告自己,绝不能流露出真情,否则玫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再陷下来。

“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事实上,我可以照顾自己。”玫瑰按捺着内心的激情,努力地要维持“坚强”至少在龙威面前。

“是吗?那么告诉我,你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上班?对日本人搔首弄姿?对有钱的大爷尽献媚态?对……”龙威只要一想到那群混蛋张着色迷迷的猪眼盯着玫瑰瞧,他就气愤、嫉妒得要抓狂!

搔首弄姿!

尽献媚态!

“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认为,原来我在你心中是……是如此下贱!”玫瑰近似咆哮的怒吼,她万万没料到龙威会用如此狠毒的话来评断她。

玫瑰全身颤动,无法接受这可怕的事实,愤而拂袖离去,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飞速地紧握住!

“你别这样,我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爱──不!我是说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那般地清纯,我不认为你适合那种环境,我要你离开!”龙威猛然遏止自己险些月兑口而出的──我爱你。却又在无意中将这份炽热的情感转移到手掌上而不自知。

“你为什么不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玫瑰激动地叫喊着,因为她能感受得到这双手流窜过来的热情,但她要得到他亲口的证实,来肯定深藏在自己内心中再也收不回来的感情。

龙威望入玫瑰眸中殷切的期待,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刺进了他的胸膛,龙威痛苦矛盾极了。

最后,他强迫自己轻轻放开她,神情落寞地看着远方的星空。“我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站在曾经是朋友的立场,给你一个忠告而已。”龙威咬着牙,以极其冷漠生疏的口气说。

“朋友?我们就只是朋友?”玫瑰喃喃地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玫瑰仿佛满心的希望已从山顶瞬间直落入深谷……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然后,玫瑰转身独自朝迷蒙的黑暗踱步而去。

在步进黑暗之前,她回头对龙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及时解围,你已经尽了“朋友”的义务,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至少,在无意中他流泻出激动的情绪,这或许表示他的心依然有她的存在,不是吗?玫瑰苦涩地思索着……

但这些能填补她六年来的空白吗?

他为何要将他们之间深切的爱恋降为淡淡的朋友之情呢?

他难道不知这样的话,比杀了她还要痛上千百倍吗……

龙威又再一次眼睁睁地逼着他的至爱消失在面前,却只能无奈地死握双拳,狠狠地捶打着自己。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她离去时悲痛的神色是那么的绝望、无助……这次他是彻底地斩断了她的希望……这就是他坚持要做到的,不是吗?

他明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对她的渴望从来没变过,甚至更迫切地想要完全拥有她的一切……

而今,他彻底地伤害了她!

事实上,他却不得不被迫屈服于那该死的理智中。

在他心中,玫瑰是完美不可侵犯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利碰她!像他这种生命如浮云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可是──

龙威突然忆起,那晚在夜总会,玫瑰敬完酒。头也不回地离去时,庄天雷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庄天雷,若不是顾忌他在洪帮里,辈分上是他的师兄,要不然以龙威刚正不阿、是非分明的处事态度,早就揭发他种种违犯帮规的罪行了。

况且,当初在香港,庄天雷为了巩固自身权益地位,屡设圈套陷害他,使他与玫瑰险些在一次突袭中丧命,逼得他为了玫瑰的安全,不得不将她送回上海。

现在,他竟胆敢对玫瑰心存企图!

他绝不能让庄天雷得逞,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玫瑰丝毫,龙威坚定地告诉自己。

第七章

连续几个月下来,全上海席卷着一阵“郁孟霆”旋风。

早在四月时,原本设在武汉的国民政府受到共产党把持,上海业界在郁孟霆公开表态支持国民政府后,也纷纷声明支持。

紧接下来的“世纪婚礼”,更成为上海最热门的流行话题,而“郁氏纺织企业”乘势推出的一系列春夏装,在上海服装界更是引起强烈风暴。

“郁纺”空前成功地在服装界跨出第一步,梅的功劳不小;而她似乎也画出了兴趣,对于秋冬装的新款设计早已跃跃欲试。

这天,梅提前下课,急急忙忙告辞了郁牧师后,就兴冲冲地栏了辆黄包车往孟霆的公司去。

这次的秋冬装已经设计完成,她实在等不及赶快回家拿给孟霆看,因此她决定亲自送到公司给孟霆,顺便等他一同回家。

“对不起!我要找郁孟霆先生。”梅客气优雅地说。

这位服务处的“招待小姐”以冰冷而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没见过“郁夫人”。“郁先生现在很忙,没空会客。”她似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打算。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说完梅便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深深感觉到对方似乎有敌意,怎么回事?她不禁思索起来。

饼了一会儿,她被接待小姐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渡边先生,对不起!郁先生现在有客人,请您先坐在那里稍等一会儿。”接待小姐堆满笑容,又鞠躬又哈腰的,态度和先前差了十万八千里。

渡边?是渡边绪夫吗?看这背影好像是──

正当梅思索的同时,那男人正好回头,一眼就望见梅。“咦!“五月”,你怎么也在这儿?”语气颇为兴奋,如鹰般森冷的双眼瞬间呈现光热神采。

“是啊,真是巧,渡边先生。”面对印象中文质彬彬、充满书卷气息的渡边,对于二次的搭救之情及上回他那番话,梅一直存有感激,可是不知为何,此刻梅直觉到,今天的渡边有一股深沉神秘的冷峻,像隐藏着什么……“看不出你还是位企业界人士,来谈生意?”他实在不像商人,那他来找孟霆做什么?梅心中狐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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