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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结轻轻绾 第12页

作者:琦缘

黄昏时﹐蓉仙略喝了点粥汤﹐又昏昏沉沉睡去﹐开始发汗﹐范仲禹才宽怀出门﹐赶赴几场喜宴邀约。

月仙穷极无聊﹐一个人在客厅中玩电动玩具﹐驾轻就熟地过关晋级后﹐才轻手轻脚地打开蓉仙房门一探究竟。

墙上的小夜灯是室内唯一的光源﹐黯淡的光线使月仙一直走到床前才发现蓉仙在哭。

她闭着双眼﹐两颊酡红﹐在睡梦中无声哭泣﹔眼泪汩汩顺颊而下﹐枕头上早已湿濡一片﹐额上汗珠淋漓。

“姊﹗姊﹗”月仙轻推她肩膀﹐“妳是怎么了﹖”她口气焦灼﹐伸手抚模蓉仙的额头﹐

温度已经回复正常﹐“妳醒一醒﹗别吓我﹗”

蓉仙勉强睁开双眸﹐只觉得眼睑滞涩﹐一时间还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

“月仙﹖”她泪光盈盈﹐哽咽难言。

“姊﹐妳是作噩梦吗﹖”月仙松了口气问。

噩梦﹖她茫茫然﹐伸手触颊才知道自己泪流满面。

“我……我不知道。”她沙哑回答﹐喉咙有如火烧﹐“给我一杯水。”

月仙不敢怠慢﹐倒了杯温开水﹐直到蓉仙喝完后﹐才建议道﹕“姊﹐我帮妳换睡衣﹐妳看﹐妳的衣服都湿透了。”

“好……”蓉仙虚弱回答。

怎么会病成这个模样﹖月仙怜惜地望着姊姊﹐迅速为她准备好两件式棉质睡衣。

解开蓉仙胸前的钮扣﹐月仙愀然变色﹐她急急为蓉仙披上新睡衣。视线向下移时﹐她失声叫了出来﹐“姊﹗”

蓉仙的胸前有两处小小的吮痕﹐膝盖上方则是一片青紫淤痕。

病恹恹的蓉仙看见了月仙所惊骇的原因﹐原本不太明显的淤痕﹐经过一夜居然变得颜色深浊﹐令人可怖。

昨夜种种不堪回忆齐涌心头﹐蓉仙的脸色倏然涨红又褪成惨白﹐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姊﹐是谁……”月仙声调沉稳﹐不似她年纪的老成。

蓉仙摇头不语。月仙只感觉到体内有一点火星迸裂﹐正慢慢扩散到全身﹐随时可能引爆。

“我和爸爸还以为妳只是感冒。”月仙暴躁怒道。她无法忍受有人欺侮懦弱良善的姊姊﹐光是她身上的乌紫青红就够让她气冲牛斗﹗月仙的话触动了蓉仙的疑虑﹐她惊惶地抬头

﹐“爸爸呢﹖月仙﹐不要让爸爸知道。”

“这种事妳教我怎么跟爸说﹖”月仙又悲又气﹐月兑口而出﹐“如果妈还在就好了﹗”

“月仙……”蓉仙挣扎着穿上睡衣﹐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幽静僻处﹐独自平复心里的创痕。“我没事。真的﹗”她语气微弱的说﹕“妳也知道﹐我一向很容易淤伤﹐稍微跌倒碰撞﹐淤青就好几天不褪﹐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见到神情萎顿的蓉仙强作泰然﹐月仙心里明知这是她自欺欺人的饰词也不忍心逼问﹐咬着牙咽下怒气﹔她又怕蓉仙烦恼﹐遂放柔了语气道﹕“吃药吧﹐吃完了再睡一会。”

回到自己房间﹐月仙用尽力气捶打着心爱的泰迪熊﹐双眼泪光盈盈﹐咬牙切齿。

不管是谁﹐伤害了蓉仙就必须付出代价﹗深沉的无力感与挫折﹐恨不生为男儿身的遗憾在月仙心中吶喊。

懊死﹗酒﹐愈喝愈清醒。蓉仙惊怖惶悚的眼神﹐一直浮现在剑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灌下一瓶白兰地的他﹐仍然无法摆月兑掉罪恶感。

他犯下了无可挽回的滔天大罪﹗

剑丰以手支额﹐思绪一片混乱。如果他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也不会对蓉仙做出这种卑劣举动。天知道他原本的计画只是想诱惑蓉仙﹐而不是强暴她啊﹗这项丑陋的认知令他瑟缩。再灌下一杯白兰地﹐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蓉仙瑟瑟发抖﹐惊魂失色的模样几乎让他心碎。他一向自负﹐在男欢女爱的游戏中无往不利﹐也经常以“如蜂采华﹐但取其味﹐不损色香”这句话来夸口。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成了摧花辣手﹗他作梦也想不到蓉仙还是个处女﹐以她的美貌﹑年龄﹐还有那个如影随形的“石学长”﹐他根本不曾想过这种可能性。

他把蓉仙僵直紧绷的反应误以为是矜持作态﹐全然不察她是受惊过度而无力反抗。强暴﹗他发出低吼﹐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掷向墙壁﹐玻璃破碎的声响无法驱走这个丑恶的字眼。

强暴﹗老天﹗他做得多成功哪﹗

我的罪孽无人可恕……

何李玉凤接到电话之后﹐脸色大变﹐偷偷瞄一眼正津津有味吃饭看晚报的丈夫﹐缓缓开口﹕“知道了。妳先别动﹐我马上过去。”

“我去剑丰那里一趟。”她对何泰成说。

“怎么啦﹖”他头也不抬地问﹕“心血来潮看儿子﹖”

“哎呀﹗还不是眉姊﹐剑丰交代她买寝具﹐她老是买地摊货﹐让剑丰生气﹐所以打电话来诉苦。”

何泰成打断妻子的话﹐“理他呢﹗教他自个儿去买﹗”

“我上次在『鸿宇』帮他买好了一套﹐一直忘了拿去﹐我想藉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一个人居住在外﹐难免有照管不周的时候。”她想着说服人的说词。

“我还以为那一套是妳要自己用的。”何泰成觉得儿子已经大了﹐哪还要做娘的关心。

何李玉凤若无其事说着﹕“我嫌深蓝色太老气﹐有点岁数后反而喜欢花花绿绿些比较年轻。”

何泰成取笑道﹕“老青春。”

何李玉凤瞒过丈夫﹐一走出何宅大门﹐微笑马上被冰霜取代。

眉姊在何家帮佣了近八年﹐早被他们视为一家人﹐去年剑丰嚷嚷着要“独立”﹐也不知怎么甜言蜜语地将眉姊哄了过去﹐何李玉凤心想﹐有眉姊照料儿子﹐她也可以稍微放心﹐就应允了。

有了这一层缘故﹐眉姊所说的话﹐何家夫妇没有不信的。

何李玉凤咬着唇﹐如果眉姊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没有夸张﹐恐怕剑丰这孩子要出大纰漏了﹗天啊﹗希望不致如此……坐在计程车内的何李玉凤绝望地祈求。忐忑不安的心情令她胃部一阵收缩﹐似乎是在暗示着——事与愿违。

“太太﹐”眉姊扭绞着手指﹐如释重负道﹕“妳总算来了﹗谢天谢地。”

何李玉凤沉声问﹕“剑丰人呢﹖”

“少爷在书房里﹐喝醉了。”眉姊咽下一口唾沫紧张道﹕“本来我是不该多嘴的﹐可是少爷这次太反常了﹐班也不上﹐人也变了个样﹐还有房间里……床单……”

眉姊住口不语﹐何李玉凤径自走到儿子的卧室﹐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令她胃部生疼。狼藉不堪的床铺和床单上的深浅污渍﹐告诉她出事了﹗不﹗不要是她……何李玉凤在心中默祷。

“剑丰﹗”何李玉凤厉声暴喝﹐疾步走向书房。

书房里酒气冲天﹐剑丰缓缓抬起头来﹐“妈。”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委靡不振的模样和狂乱绝望的眼神﹐令何李玉凤的心凉了半截。

她颤巍巍地开口﹕“剑丰﹐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伤﹖剑丰茫然伸手触模左颊﹐那是蓉仙指甲刮过的痕迹。他的嘴角扭曲咬牙说着﹕“跟蓉仙所受的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剑丰﹗”左胸一阵痛楚﹐令何李玉凤由齿缝迸出﹕“你不会﹗”

“我不知道她还是处女。”他嘶声回答。

她感到心脏彷佛被撕裂成两半﹐深呼吸后是剧烈的疼痛﹐勉强稳住身体﹐怒气如排山倒海而来。

“你这个畜生﹗造这种孽﹖天啊﹗”她又苦又悲的吼道﹕“教我怎么去向范大哥交代﹖”

儿子再怎么不成材﹐胳膊折了还是得往袖里藏。何李玉凤头疼欲裂﹐她暂时瞒住了丈夫﹐但问题是能瞒多久﹖心肝肉似的掌上明珠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范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何李玉凤战战兢兢探询范仲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是范仲禹浑然未觉﹐只是忧心忡忡地提起蓉仙受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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