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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伶宠翻天 第7页

作者:齐晏

孙玄羲不语,等于默认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洁吗?”她的心口发酸。从小到大,她没什么伤心的机会,可这男人说的话就是有令她伤心的本事。

“与妳无关,是因为我——”他顿住,无法对她明说,是因为他方才看见她雪白的肌肤而心生欲念,虽然只是一剎那,但对雕刻佛像已是极大的不敬。

“因为你要忌嘛,是不是?”她轻蹙柔美的秀眉,嘲弄地一笑。“男人管不住自己,总把罪过栽到女人头上,就算你抱了我一下又有啥关系?在菩萨面前,我也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身子,我洁白如玉,一点儿也不脏。”

孙玄羲伸指轻揉一侧的太阳穴,她那一番“身子干净清白”的告白,竟又骚动了他体内莫名的欲潮。他已经是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了,换成了一般男人,看见薄纱内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恐怕早已经欲火焚身地飞扑上去了。

“姑娘,已经夜深了,妳还是快回去吧,倘若被人发现妳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妳是清白的也会不清白了。”他虽然压抑得住欲念,但不表示他愿意被当成柳下惠来接受她的考验。

“不急,我好久没过来这儿了,让我看看再走。至于我是否清白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会管旁人怎么说。”苏合香说着,径自走进屋内。

孙玄羲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大剌剌地往屋内走进去!迟疑了一会儿,他咬牙跟了过去。

“姑娘,妳可以不管旁人怎么说,但至少要做到避嫌才足,请妳想想我的身分立场——”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脏喔……”她完全没把孙玄羲的话听进去,一进屋,看见四处积满了灰,屋梁墙角也结满了蛛网,忍不住低呼。“你既然住进来了,怎么没好好打扫整理干净呢?”

“这里不是我久居之地。”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合香在厢房门前停下,从未掩的房门看进去,望着那张没有床帐的木板床怔然出神,眼眸渐渐浮起泪雾。

“你睡在这里?”她声音微有哽咽。“怎么没有被褥?现在是早春,天还冷着呢,你没被子怎么睡?”

“有衣袍盖就行了,顶多几个月就走,不必添购那些东西,以免走的时候成为累赘。”

“啊,那个!”她看到墙角边有个白瓷深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这以前是翠荷姊养荷花和金鱼的。”她无限怀念地以指轻刮盘缘,在心底轻轻叹息着。荷花和金鱼都不在了,翠荷姊也不在了。

孙玄羲下意识想问她翠荷姊是谁?但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从她温柔带泪的目光和哀伤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的一景一物以及那个翠荷姊,与她之间必然有着一段故事。这个地方只是他暂时落脚之地,知道太多故事只会加深他对这个地方的情感,对终究要离开此地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翠荷姊以前住在这里,她很爱画画,每回我过来这儿玩,她总拉着我的手要教我画画。”她似乎故意和他唱反调,捧着白瓷盘低声说起故事来。“可我不爱画画,我只爱跳舞。我总在天井这儿跳舞给她看,她就坐在屋里看我跳,等我跳累了,她就为我端来一杯热呼呼的玉露茶。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日子过得好快,翠荷姊已经走了五年了……”她看着地上积满落叶尘埃,凄凉得令她心酸。

“她是怎么死的?”话一问出口,孙玄羲就暗骂自己不该问那么多。

“她被一个男人逼死的!”她的声音透出一股恨意。“那个男人的官做得挺大,可是他元配夫人的身分又比他的官还要大,他不敢把翠荷姊带回家,便金屋藏娇在这里。后来翠荷姊有了身孕,有天,那男人的元配夫人来找翠荷姊,不知道跟翠荷姊说了什么,没两天我就发现翠荷姊死了。”苏合香幽幽叹口气。“翠荷姊实在很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死呀!人命何其宝贵,她这样说死就死,太轻贱生命了。”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孙玄羲说。

当孙玄羲见她忽然淌下泪来,错愕地愣住,呆望着她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有股想要为她拭泪的冲动。

“虽然翠荷姊死在这屋里,不过你不用害怕,她人极温柔也极好,不会故意出来吓你的。”她自己拉袖子擦干眼泪,不忘安抚孙玄羲。

孙玄羲淡淡地笑了。“姑娘……”

“我叫苏合香,小名叫细细,你也可以喊我细细。”他是第一个听她说翠荷姊的故事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跟他之间亲近了不少。

“苏姑娘。”他坚持保持距离。

“我不姓苏。”她伸出食指更正。“我跟兰姨的姓,我姓花。”

“妳不是叫苏合香?”他觉得奇怪。

“苏合香是舞名,有种树名也叫苏合香,还可以制成药丸,不过我是因为跳了『苏合香』此舞而出了名的,所以人人管我叫苏合香,你也可以叫我苏合香,但我不姓苏就是了。”她详加解释自己名字的来由。

孙玄羲忽然有种虚弱之感,眼前美若花魂的女子,不论身世或姓名都很复杂,实在不应相交太深。

“你叫什么名字?”她很自然地问。

“苏合香姑娘,妳真的该回去了。”他并不想说。

“不说我就不回去。”她来狠招。

孙玄羲皱起眉,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快说嘛!你叫什么名字?”她双手插腰,眼瞳清亮,冲着他直笑问:“快说、快说、快说!叫什么名字?快呀,说嘛、说嘛!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快嘛,说啊!好啦好啦,说一下嘛……”

这是哪一招啊?孙玄羲被她顽皮加上撒娇的盘问方式给弄傻了。

“孙玄羲。”在她“快呀快呀、说嘛说嘛”的柔刑盘问下,他很快就招了。

“孙玄羲?”她眼睛一亮。“玄奇的玄?希冀的希?”

“伏羲氏的羲。好了,现在妳可以回去了吧?”他突然感到烦躁起来。

“好,我知道,孙、玄、羲。”她故意把他的名字拉长了尾音喊,然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似地笑了起来。

孙玄羲心下一动,旋即转身往后院走,对于把名字告诉她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了。

两人来到墙边,苏合香仰望高墙一眼,表情很无辜。“麻烦了,梯子在那边,你这边有梯子吗?”

孙玄羲很忍耐地深深吸口气。“我不知道,妳等着,我去找一找。”

在他进屋找寻梯子时,苏合香蹲在已削出雏形的樟木前,好奇地把玩着他的雕刻工具。

“请妳别碰我的刀!”

听见孙玄羲冷厉的斥喝,苏合香怔了怔,把雕刀慢慢放下来。

“没有梯子,所以请妳自己想办法爬回去。”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苏合香抿着唇,知道自己方才把玩雕刀的举动触怒了他。看见他刀锋般严厉的眼神,她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噤声低首来到墙边,手脚并用地使劲想爬上墙,但是又平又直的墙面根本没有可踮脚借力的地方,拚命爬了半天,她的足尖还是会从墙面滑下来。

“帮我一下,我爬不上去。”她悄悄转头斜瞄他一眼。

孙玄羲明明心烦气躁,却硬是捺下性子没发怒。他大步向前,蹲抱住她的大腿,将她的身子撑起来往自己肩头一放,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肩上,他一站起身,就听见苏合香惶然的惊呼声。

“啊!好高——”她双手扶着墙面稳住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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