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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公主金安 第19页

作者:齐晏

如果换一个方式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好一点?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思念是一种无形的魔力,往往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悄然来袭。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彷佛听见霁媛悲哀的泣诉,缥缈地从远方传来。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告诉你——”

“公主,这是您爱吃的芙蓉糕,奴才特地给您买来的,您吃一块吧?”秋菊把盒芙蓉糕捧到站在窗前怔怔出神的霁媛眼前。

霁媛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木然地走到妆抬前取出象牙雕鸟铣,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恍若无神地在屋内走过来、走过去。

“喝口茶吧,公主,奴才刚沏好的龙井,您最喜欢喝的。”夏兰端著茶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

霁媛置若罔闲,像只因兽般。不停地在屋里绕来绕去转圈圈。

秋菊和夏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听见额驸带兵远赴安南这十多日以来,她每天都是这样神情恹恹、精神恍惚、净坐著发呆的样子。

“要不要奴才们陪您到外头踢毽子?”秋菊说。

“公主,奴才给您买来了几本书,有﹃还魂记一、﹃紫钗记﹄、﹃南柯记一﹃鄞鄣记﹄,这些是以前在宫里不能看的书,给您解解闷。”夏兰捧著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一送到她面前。

霁媛心不在焉地斜瞥了一眼,动也不动。

“求求公主别这样吓唬奴才,您好歹做个什么事吧?”夏兰被她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

“公主,写写字好不好?您想什么就写出来,别把心事间在心里,万一公主间出病来,奴才们可都完了!”秋菊小心翼翼牵著她的手,将她引到桌案前坐下。夏兰忙著铺纸磨墨,将笔蘸饱了墨,放进她手里。

霁媛提著笔,盯著雪白的宣纸,心里空荡荡的,像那张宣纸一样白。

突然一滴墨汁落在纸上,她被动地下笔,跟著在雪白的纸上点出一个一个黑点来,直到几乎把整张纸点满。

秋菊和夏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盯著点满黑点的纸,霁媛轻轻转动著手腕,开始给每一个黑点加上大大小小的圈圈。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她画著圈圈,幽幽低吟。“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把一路圈儿圈到底……”

圈圈画满了,她怔然停笔,眼泪再也止不住奔流而下,她伏在桌案上,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秋菊和夏兰反倒松了口气,起码心中的抑郁能藉由大哭一场发泄出来,不至於闷在心里头问病了。

彻彻底底痛哭一场以后,压在胸口的抑郁有些疏散开了,她深深吸气,端起桌案上的那盏龙井茶,一口一口地喝光,然后疲乏地仰天呼出一口长气。

“我要到额驸府去一趟,你们别跟来。”她起身,缓缓地走出去。

“是。”看见霁媛喝了茶又说了话,秋菊和夏兰悬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於放下来了。

霁媛刚走出公主府大门,看见赵嬷嬷捧著几疋绸缎正要进府。

赵嬷嬷抬头看见霁媛,诧异地问≈公主这是要上哪儿去?秋菊和夏兰怎么没在公主身边侍候著?≠

“我只是要到隔壁的额驸府走一趟,是我叫她们别跟来的。”她没瞧赵嬷嬷一眼,迳自往隔壁大门走去。

鲍主独自上额驸府做什么?”赵嬷嬷愕然地追问。

“用不著你管。”她脚步未停。

“奴才得先通报隆大爷和大福晋,好叫他们准备接驾呀!”赵嬷嬷抢行了几步!就要去敲额驸府大门。

“赵嬷嬷,你回去!”她冷冷地低喝,怒视赵嬷嬷一眼。”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我饶不了你!”

赵嬷嬷整个人吓懵了,不敢相信地盯著这个从小侍候到大的主子,从来没见过公主用这种态度和口气对她说过话。

霁媛不理会她,直接推开额驸府大门走进去。

额驸府守门的仆役没见过霁媛,不知道她就是和硕上八公主,见她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不客气地将她拦下。

“这位姑娘,你找谁呀?”

“我是六公主,有事找老爷福晋。”

守门仆役一听见是“六公主”,立刻慌了神,忙跪下叩头。

“公主,老爷和幅晋此刻都不在府里。”

霁媛沈吟了一会儿。

“你带我去额驸的房间,我在那儿等老爷福晋回来。”

“是,公主这边请。”仆役从地上爬起来,低著头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

到了一个小院落,仆役把门推了开来,垂手说道:“公主,这儿就是额驸的寝房了。”

霁媛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喝茶,本公主没传唤,谁都不许进来。”

“是。”仆役捧著那张银票,眼睛睁得很大,又惊又喜地转身离开。

霁媛慢慢走进去,环视一扫,艾刹的寝室布置得很简单,一几、一炕床,靠墙立著两座黑檀木大橱,墙上挂著一柄鸟铳、一把倭刀和一柄弯弓,墙下角桌上放著一把铸工古朴的长剑,黑檀木柜旁立著一只挂衣架,架上挂著他的盔甲战袍,是间男人味十足的寝室。

她吸一口气,将属於艾刹的气味深深嗅进胸肺里。

“这就是他睡觉的地方……”她在心底和西口己说话。“他的桌……他的剑……他的刀……他的战袍……他的床……”

她移动脚步,一路数过去,纤手一路触模过去,最后停在床上。

她坐下来,轻轻抚模著床帐、被褥,然后缓缓地躺下,一种艾刹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在床帐内隐隐缓缓地潜流著,她摊开缎被裹住自己,想像著是艾刹温柔地将她紧拥在怀里,这是与艾刹婚后以来最放松、最西H在的时刻。

在艾刹的胸怀里入睡,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望。

睡吧,也许一觉醒来,艾刹就回来了,她相信他回来以后,很多问题都有办法解决,只要他回到她身边--

睡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霁媛从艾刹的床上坐起来,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她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了。

她下床穿上鞋,虽然舍不得离开艾刹的房间,但是艾刹的阿玛和额娘此刻应该已经回府了,要是知道她赖在艾刹的房里大半天没走,肯定会觉得奇怪。

懊要回她的公主府去了。

从踏进艾刹寝房一直亮著的心,随著打开房门那一刹黯下来,她恋恋不舍地回眸望一眼炕床、挂衣架上的盔甲、墙上的弓、刀、鸟统,勉强自己举步走出与艾刹关系最亲密的地方。

如果她跟所有的人说,在艾刹回京以前,她每晚都要来艾刹的寝房睡觉,想必会把所有人都吓一大跳,然后每个人又都会用那种古怪诡奇的眼光看她吧?

她忍住了笑,脚步轻盈地走出院落,晚风微拂,轻轻摇动著她的衣衫,绕过了一排矮树,眼一刖出现左右两侧的游廊,她正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走时,忽听见右手边的游廊传来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公主来多久了?”这是福晋的声音。

“午时前来的,一来就进少爷的房,吩咐不传唤不许进去。”仆役答。

“来了这么久,你这混帐东西,也不早些派人到傅府通报,滚下去,回头再好好教训你。”隆榜怒声斥骂。

仆役低著头远远地跑开了,霁媛见隆榜与福晋面色沈凝地朝她的方向走来,正要出声,却听见隆榜说道:“等会儿见了公主,千万别提艾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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