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媛被这一番谴责的话慑住,当初七哥和九哥为了能顺利完成她的婚事,并没有想过因此给艾刹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艾刹,是我太心急了,没有顾虑到你内心的感受。”她焦急地伸手想碰他,又怯怯地收回来。“你听我说,削你的官职是为了测试苏家会不会因此退婚,结果如九哥所料,你失去一切以后,苏家就急著退婚了,如果苏家有情有意,坚持不退婚,我也不能如愿嫁给你了呀!”
“这是有心设计的陷阱,不幸落入其中的人只能自认倒楣,用这种方式考验人性未免太残酷了。”想起这阵子接二连三受到的羞辱,他心中的怒气就不由自主往上攀升。
“我让你看清苏家的真面目,你非但不开心,还﹃自认倒楣﹄?”她感到浑身冰凉,颤著声音问:“娶我,真让你觉得很倒楣吗?”
艾刹的神色冷峻,像冰雕出来的一样。
“公主,臣说过,强求来的幸福不一定会快乐……”
“可是你和苏姑娘的婚姻也是由父母作主,并非两情相悦,你也是被勉强的不是吗?”她心急地打断他。
“那不一样。”他不满地蹙起眉。”公主处心积虑要嫁给我,但是却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想要一桩充满阴谋和手段的婚姻?”
霁媛震慑地看著他,他竟然看不见自己纡尊降贵、百般地讨好,只看见阴谋和手段,她费尽心思的努力,全是徒劳无功?
“即使用了手段才顺利嫁给你,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家是心甘情愿退婚的,而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呀!”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能与心爱的人厮守终身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艾刹有些恼怒,心里反感在加重,虽然对霁媛确有情意,但她太骄傲狂妄了,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丝毫不懂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基本尊重,一迳利用富贵权势当钓饵,将人玩弄於股掌间,短短几日,就让他看见苏家和自己双亲丑陋贪婪的一面,用这种手段得到这椿婚姻,摆明了也是将他当成贪图富贵权势的那种人了。
他极力捺下怒火,无法忍受她用权势富贵来侮辱他的感情,她以为人都会拜倒在她尊贵显赫的家世下,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他非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也有东西是、永远都可能得不到的。
“这只是公主单方面的想法,巧取豪夺来的感情,怎能算是两情相悦。”
艾刹有礼而绝情的话重重地击伤了霁媛的心,她爱了他那么多年,而他给她的却是对爱情的绝望。她真的不懂艾刹的想法,不懂他既然娶了她,又为何不肯打开心门,难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对她心生厌恶了?
“但你……还是答应皇兄指婚了,不是吗?”泪水不停在她眼眶中打转,她不想惹他讨厌,怎么办呢?
“如果不答应,公主岂会罢休?”他刻意态度冷漠,目光调开,不想被她呆呆啜泣的模样打动。
是,艾刹没说错,她的确是不会罢休的。看他冷若寒霜的样子,比起那一夜来似乎是更讨厌她了。
“那……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你能不能别追究那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呢?”她眼中布满祈谅,期盼能慢慢抓回他的心。
“公主怎么说,臣照办就是了。”他平淡地说。
“我不是要你照辨,我是在跟你商量。”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令他明白,只好低声下气地说:“我希望你以后见了我不用屈膝叩安,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艾刹凝视著她。
“屈不屈膝、叩不叩安,那些都只是外在的行为,并不会成为臣与公主之间的问题,而彼此尊重不尊重对方才是问题的关键。”
尊重?好陌生的两个字,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不要你屈膝叩安,这样还不够尊重你吗?”她急躁得快发狂,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对?
艾刹叹了口气,她打一出生就是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大概从不知道什么叫对人尊重,说再多她也不会明白的。
“忙了一天,公主也累了,请早点安歇吧。”他疲倦得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霁媛的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如何能安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弄明白你心里究竟怎么想?你说我说什么你会照辨,但是我要你别见了我就屈膝叩安,你却又说屈膝叩安不是问题,什么尊重不尊重才是问题关键,那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鲍主说臣以后可以不用屈膝叩安,臣遵命就是了。”他真的烦了。
不是、不是,她不是要他遵命行事!不对呀!
“艾刹,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她苦恼慌乱地凝视著他,从来没有这样怯懦过。
艾刹默默凝视著她,她的双眸被泪水浸透,神情迷惘无助,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该用什么方法乞求原谅。
那双无辜天真的眼睛,令他的心蓦然悸动了一下,不想她的身分,也不想她曾经做过的事,她实在是个动人的甜美娇娃,可惜这张纯稚天真的俏脸底下,藏的是一肚子心机。
“公主只要下令就行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方便。”一切公事公办,不用牵扯太多私人感情。
霁媛像突然跌进冰窖里,浑身血液都冰冷了。
这就是她渴望得到的男人和爱情?这就是她一心期待的洞房花烛夜?大喜之日该要有的欢喜气氛都没有,只有新娘子不断地摇尾乞怜,还得不到新郎的半分怜爱,一股恼羞成怒和委屈的感觉蓦地一涌上来。
“你非要这样对我吗?”她收拾好仅馀的自尊,绝望地摆出公主的姿态来,忿忿地瞪著他。
艾刹不动声色地看著她,她眼中的伤痛令他有些不安,有些焦虑起来。
“那好,本公主如你所愿。”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缓缓地睁开。“现在,本公主命新额驸履行洞房花烛夜该履行的义务!”
艾刹微微一怔。
“月兑衣服、上床!”她咬唇怒视著他。
艾刹错愕地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见吗?本公主说月兑、衣、服、上、床!”她狠狠地抓起大红绣花枕,发泄似地摔向艾刹,狂乱地咆哮,泪水不受控制地狂泄而下。
绣花枕没有砸中艾刹,但她突然爆发的情感慑住了他。
她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情绪摔然崩溃,她狂涌的泪水引发了他一刖所未有的焦躁和不安,他并不是有意要将她逼到这种地步。
“我都下令了,你还在等什么!”她一面大哭,一面取下发髻、身上所有的饰物,乱丢乱砸,接著狂悍地扯开衣领,挣月兑外褂狠狠地丢出去。
艾刹仰头重重地深吸几口气,慢慢调整气息和情绪,深深地凝视著她。
“你要本公主说几次……”她狂怒泣喊的声音在艾刹开始解开领扣时蓦然顿住她看见他一件件月兑上的袍服,一步一步走向她,随着肌肉贲张的武人身躯寸一寸暴露在她眼一刖,她的呼息一点一点地被抽尽了。
“臣遵旨!”
他摔然将她压倒,重重地覆上她的唇,既亲蔫又粗暴地吮噬她的唇舌。
两人急躁的怒火、激烈的情绪,全都转化成了炙热的。
房中有龙凤双烛的喜气,床帐内有激烈澎湃的欲潮。
第六章
“额驸,公主召见!”
艾刹刚从宫里回来,就看见秋菊守在前厅等著他。
“今夜有事,没空过去。”他神色淡漠,迳自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