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师大叹道:“你若能悟得五蕴皆空的道理,不执着、不强求,心病自龙无药而愈。”
永欣泪如雨下。“要信女放下痴爱,不执着、不强求……信女做不到!”
“痴儿,痴儿。”云清禅师摇头叹道。“贫尼有个俗家弟子,也是个痴人,心病数年难愈,贫尼为她炼了一种静心宁神的药丸,你拿一瓶回去试试,虽不能根治你的心病,但至少会舒服些。”
云清禅师扬声唤道:“悟痴,你拿一瓶宁心丸给这位女施主带回去吧!”
“是,师父。”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痷外走了进来。
永欣瞧清楚了这位白衣女子的面容,不禁一愣:全想:“世间竟有如此绝子?”
只见这白衣女子肌扁如云,秀美绝伦。虽然面色苍白若有病容,却丝毫无损她的美,只是更显得她清灵逼人,飘丽如仙。
她缓步走到永欣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朱红小瓶,递给了永欣。
永欣失魂落魄,尚未从白衣女子逼人的容光中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元永欣一生自负美貌绝伦,可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衣女子听到她的呢喃自语脸色微变,轻声问道:“元永欣?你是北垚永欣公主吗?”
永欣大为惊讶。“你知道我的身分?你识得我?”自她被立为元德皇后之后,南烜少有人知道她的闺名。
白衣女子面色变幻不息,牛晌后才微微摇头,幽幽叹道:“不,我不识得你!我只是听说过北垚有个艳冠天下的美丽公主,名唤永欣。”
“大胆!竟敢直呼皇后名讳!”服侍永欣的侍女厉声叱道。“你明知站在你面前的是北垚公主,自然也该知道她是当今南烜皇后,还不快跪拜见礼?”
“南烜皇后?”锵一声,白衣女子手中朱瓶落地,碎成片片,她却恍若未觉,脸上血色消失殆尽。“现在国号不是南雍吗?南烜不是早在五年前便亡国了?”
“悟痴师妹,你随师父入山采药半年,难怪不知世事变化。”一个女尼道。“两个多用前,流亡于外的玄煜太子率领百万兵马,直捣京城,夺回江山。现在已经登基为帝,复国号为南烜了。”
“原来是当今南烜皇后驾到了。”云清禅师率领女尼们向永欣合十行礼。“请恕贫尼和小徒愚昧,不知凤驾在此,多有失礼。贫尼和小徒在深山里采药,当真是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更不知原来已经改朝换代了,冒犯之处,还请皇后见谅
永欣急忙说道:“师太不须多礼。永欣原为求医而来,不欲别人知晓身分,是以才微服出宫。是侍女们太大惊小敝了,请师太莫怪。永欣对师太好生敬仰,又岂敢要师太见礼?”
白衣女子脸色变幻,眼中神色更是难以捉模,似喜似悲,似冷绝又似黯然神伤。
她喃喃轻语,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嗯,他复了国,夺回南烜江山了。这么说,他现在是身在南烜了……”
白衣女子突然想起一事,面色苍白地捉住原先告知讯息的女尼,颤声问道:定慧师姊,你说玄煜太子攻下了皇宫,那雍帝呢?雍帝是生是死?”
“叛贼雍王现在还活着,不过也快死了。”那女尼道。“他被生擒入狱,每日午时,吊在城头示众,并定于三月后斩首,算算日子,现在离他该被处斩之日,剩下不到十天了。”
白衣女子神魂俱乱,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女尼们乱了手脚,急忙扶住她。云清禅师从地上摔破的朱瓶中捡起一粒异香药丸,喂她服了下去。
“痴儿,快定心沈气。”云清禅师为她把脉,只觉六脉俱乱,心气已衰。“你急痛迷心,心症又犯,只怕宁心丸是镇不住了。”
云清禅师回头向一个女尼道:“快到药房去拿守灵丹和通神散来。”
女尼答应了,急匆匆跑至后院药房。
白衣女子伸手抚住心口,脸色惨白异常。她睁开眼来,同云清师大道:,徒儿不碍事的,只是一时郁气攻心才呕了血,您别担心。”
永欣疑惑地看着她,心中疑云大起。“这位师姊,你一听见雍贼的事便气急攻心,以致呕血,莫非你和雍贼有什么关系吗?”
“悟痴本为雍州人氏,曾受过雍王恩惠,是以一听到雍王将被处斩,才会急痛攻心。”白衣女子按着心口,喘息道。“皇后娘娘若是疑心悟痴和叛贱逆党有所牵连,尽可将小女子羁押入狱。”
“听到恩人有难,一时忧急攻心也是人之常情。”永欣微笑道。“你是云清师太的高徒,本宫怎么会怀疑你和叛党有关呢?”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识得江阴侯爷?”
“你是说护国将军?原来你也认识他?”永欣笑道。“他现在是江阴王爷。”
白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把菱形乌篆匕首,宫女们俱都神色大变,围了上来护在永欣身前,喝叱道:“你想做什么?”
“小女子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白衣女子将匕首递给了永欣。“恳请娘娘将此匕首交给江阴王爷,并请转告江阴王爷两句话。”
永欣接过匕首,好奇地问:“哪两句话?”
“故人在此相候,请王爷务必前来一聚!”
第八章
宜阳殿,闲来亭。
日光西落,清凉的晚风轻盈地拂过亭内两个对弈的身影。
“平位五六路。炎夜,你输了。”玄煜拈起一枚白子,笑道。“输家罚酒三杯,这回可不许你耍赖了。”
“谁耍赖了?宫内珍藏的百草美酒乃是世上一绝,我巴不得整坛灌下去呢!”炎夜连饮三伓,笑道。“你焉知我不是故意输你,好骗得美酒喝?”
“认一声输有这么难吗?”玄煜斟酒自饮,微笑道。“要喝酒还不容易?要赢棋可就难了。”
炎夜笑而不答,把玩着酒伓,神色若有所思。
玄煜道:“咱们这盘棋还下不到半个时辰,你便一败涂地。我瞧你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是什么事令你如此为难?”
炎夜沉吟半晌,终于像是下了决心般地从袖中掏出一柄菱形乌篆匕首,目光炯炯地直视玄煜。“你可还认得这把匕首?”
“锵”一声,玄煜手中酒杯落地,碎成片片。
“你怎会有这把匕首?”他紧捉住炎夜的肩膀,激动欲狂,心神震撼之下连声音也颤了。“你找到她了?你有她的消息下落,是不是?”
“她托人传言,要我前去一聚。”炎夜嘲讽地笑了。“你知道她托的人是谁?是永欣啊!”
“她在哪儿?”玄煜对他的问话听而不闻,全心全意只想问出她的下落。他猛力摇晃着炎夜的肩膀,嘶吼道:“告诉找她究竟在哪儿?为什么她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她不想见你。”对玄煜的激狂,炎夜一派平静,丝毫不为所动。“她知道横亘在你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改变,即使她出面求你也不可能换得雍王的性命,见了面只是徒增你们两人的痛苦和烦恼,相见争如不见。”
“她在哪儿?”玄煜心中直如排江倒海一般,猛力击碎面前的石几,双手鲜血斑斑。“你明知我找她找得多苦,你也知道这五年来我对她相思欲狂,而你居然瞒着找她的下落?”
“我去见过她,她要我帮她两件事。”炎夜气定神闲地自斟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饮下。“第一件事是安排她进天牢探望雍王;第二件事是绝不许泄漏她的行踪
“而你该死的答应了?”玄煜眸中燃着灼灼烈焰,暴怒失控得几近疯狂。“你若不肯说出她的下落?信不信我会将你打入大牢,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