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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君惜 第10页

作者:欧阳青

没有人知道在她内心深处,尘封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痴情狂恋,只要稍一思及,便令她感慨万千,心痛不已,但往事如风,消逝无踪,徒留遗憾。

五年来,她逐渐认清一件事实,她爹不在了,他不会来接她,也不能再保护她了,而今而后,她都只是一个人。

天地之大,虽有萧府为她遮风挡雨,但这毕竟不是她的家。

萧府老夫人陆双丝,当年是拜月教大祭司,因为与中原人士相恋却不被认同,一怒之下,轰轰烈烈的叛出教门,从此与拜月教老死不相往来,陆双丝念在与任吴生的情谊,破例收留她这个拜月教人,但这又如何,她的心仍旧孤苦。

任缁衣脑中永远记得那一幕。当萧中尘为她疗伤、亲自喂药,那深情温柔的景象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中,他的身影已进驻她的心房。

无奈的是,萧中尘早有如花美眷了。

萧中尘那日在花厅中拒绝她的模样,令地心如刀割,她知道她是痴心妄想,但真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心碎了。

不是说好要做兄妹的吗?五年来他却对她不闻不问,连见上一面部不曾,这令她更加自卑了。

下人们说,十二少和莲姑娘从小玩在一起,情谊深厚,十二少可以为她寻访天下良药,只求她的身子骨强健,好娶她为妻。

他们说的任缁衣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放出去的心却怎能轻易收回。

下人们说,两年前,十二少再涉中原,从少林、武当等众人围攻里,救出他的好友毒手郎君,为的是要救冶染上重病的莲姑娘。毒手郎君当时正逢大祸,十二少赶到时已经负伤累累,只剩下半条命,勉强赶赴西陲,莲姑娘已病发身亡,十二少受此重大打击,连家都不回了,与毒手郎君遨游四海兼疗伤。

下人们还说,十二少性情大变,连老夫人都束手无策,他坚持要在莲姑娘的碑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伴爱妻,众人无法劝阻下,应了他的要求,此后,他便消失了,西域再也末闻他的消息。

莲姑娘出殡那天,任缁衣拖着不甚健壮的身子,混在人群中,远远的,她瞧见十二少跟在棺木后落寞的走着,他的神情憔悴,下巴留着短短的胡髭,不修边幅,却不失潇洒,高大俊伟的身子变得更为削瘦,一言不发的跟着送行的队伍。

任缁衣蓦然明白了,他真的很爱莲姑娘,否则他不必一去经年,甚至下想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就为了免得触景伤情。

尽避如此,任缁衣还是心碎了。莲姑娘是他最爱的人,但却无缘陪他到最后,是造化弄人吧!

“小姐,小姐,老夫人有请。”小玉从门外一路嚷嚷进来,才踏进房门,就被伫立窗前一抹纤细的人影吓着。

“小姐,你又站在窗边了,这几天外头热得紧,万一又病着怎么办?”

任缁衣回到现实中,清丽瘦弱的小脸依旧,水灵清透的大眼却更显脆弱了,五年的时间,让她从女孩变成娉婷少女,干净莹透的气质依旧,小小的身子却在这几年突然拔高,偏只长身高不长肉。

“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她无所谓的笑笑,眷恋窗外的灿烂日阳,不舍离去。

“还不就是为了写写字,画点画吗?”小玉带些怜惜的凝视着主子,”小姐,老夫人对你好一定是有理由的,你可千万别上当。”

“别说了,哪有下人在背后道主子的不是的。”任缁衣站起身,瞥向窗外的秋眸虽然透露无奈懊悔的意味,却包含更多的笑意,”再说老夫人没把我赶出去,已经对我很好了。”

“这里是小姐的家嘛!”

是吗?任缁衣在步向主屋时,笑问自己。游牧民族习惯在没有屋顶的地方过活,她突然有点怀念以前四海为家的日子。

“老夫人。”任缁衣缓步轻栘,不意外地见到陆双丝在书桌前摊开一纸白卷,磨好墨正等着她。

陆双丝笑咪咪的将她拉到书桌旁坐下。”缁衣,你来的正好,来帮我写点东西。”

任缁衣拿起笔,”写些什么?”

“落月刀的门规。”陆双丝兴奋得双眼发亮。

任缁衣迟疑的偷瞥她兴奋的神情,许久以前早已尘封的记忆突然浮出脑海。萧府威震西域的正是落月刀法,奇怪的是,萧府未收弟子也不用护卫,在这沙漠边陲却活得有如富商贵胄一般奢华,无一丝江湖味。

陆双丝笑意盈然,”是啊!落月刀的门规,想想我们家的盖世武功,如果只在自个家门里练练,那多可惜啊!趁着那小于终于良心大发,记得为娘我的时候,缠着他要他乡帮我教几个乖弟子,哦!对了,还得写招生启事,缁衣,待会可别忘了。”

那小子?她的意思可是指他?任缁衣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发病似的疼痛起来。

“缁衣,你听好罗!我可要开始说了……”陆双丝一条条说着,任缁衣连忙提笔写下。

未了,她仔细浏览一遍,颇觉熟悉,”老夫人,这些门规和拜月教的如出一辙,那些中原人见了不会起疑吗?”

陆双丝双眉一挑,豪气千云的说,”那又如何?拜月教早已在江湖销声匿迹了,这个时候该轮到我萧家风光的时刻,落月刀法阳刚威猛,算得上是江湖数一数二的武功,我肯开门授徒,他们就该偷笑了。”

乍听到拜月教的消息,任缁衣心情又是一阵波动,”老夫人,我想知道拜月教现在的情形。”

“拜月教早已没落啦!传说你爹死后,拜月教四分五裂,教中没死的也大多躲人民间,”陆双丝怜惜的模模她微微发颤的冰冷小手,”都已经五年了,怎么你还是看不透!傻孩子。”

一片静默。

任缁衣低声道,”老夫人,我想离开这里。”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陆双丝想也不想便问,拿起刚写好的门规仔细端详。

“我想回中原看看,即使我爹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念我的族人,我想念千里送行的仇哥哥,我也想念过去那段游牧的日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真正的原因是她想逃离”他”,从此再也不见面,或许她可以平静无波的过完往后岁月,尽避很苦,但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别说傻话,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陆双丝柔和地提醒她。

一个只能依附人家给予真气过活的病弱女子,没有为自己生命做主的权利。

这些年来,靠着珍贵药材与陆双丝的细心照料,任缁衣赖以护体的内力得以维持,此刻她仍然算不上是一个健康的人,”我明白了。”

“那就好,何况那小子快回来了,我到哪去变一个妹妹给他。”陆双丝的眼光停在她娇小柔弱的身子上,突然眼睛一亮。萧中尘的年记不小啦,今年已经三十而立,再不娶妻,她抱孙子的希望岂不更微薄。

一番计较之后,陆双丝咳了声。”缁衣,要回中原也行,不过你得等那小子回来,你是他的义妹,留或走得由他来决定,就算要护送你回中原,也只有他这种内力够深厚的人才能办到。”

“老夫人?”任缁衣的十指扭缠着,泄漏出不安的情绪。”我不敢烦劳十二少。”

“反正他这两天就回来了,有话你直接跟他说,我累了,不陪你,自己去玩吧!”陆双丝挥挥手,要下人四处张贴那纸招生告示,便溜出大厅了。

好玩,萧中尘最见不得病弱的人躺在他面前哀嚎,但知子莫若母,他喜欢的女子偏都是那个样,任缁衣的病弱娇怯,正好满足他无处宣泄的英雄欲。陆双丝已在计画他两人的好事,完全不理会他是否真会看上任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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