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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新恋曲 第40页

作者:欧倩兮

“我是,我是,我是,”约露含住他温热柔软的双唇,回道:“如果你不用你这一辈子、这一条命来爱我,我永远也不放过你!”

海口来的东北季风,萧萧飒飒穿过红树林,和两人灼热的激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流。惟刚抱起约露,走过木板道,踢开木屋的小门。

霞光初消,夜色像一面温柔的帘幕,笼住沼泽区。小屋里幽暗不见光影,约露被放到一张只铺了一层薄垫的硬床上,她却什么也不在乎,她体内有火在烧,她的肌肤起着一阵一阵麻麻荡荡的感觉。她听见惟刚把门关上,他走回来,在漆黑中伸手模索她的脸,她的脸早滚烫得像只刚煮熟的蛋,但他的一只手更是灼烈得好比北投的温泉。

约露不知道自己一身衣靴是怎么卸下的,只知道惟刚那火热结实的躯体滚到她身上时,她就像糖霜溶入热茶的在他怀里整个化掉。

他们挣扎在一起,极小极小的床上,这挣扎更显得疯狂销魂。床脚在响,她迎向他,他进得很深,凶猛地、饥饿地溶入她体内,直到灵魂核心。她找到了她的方向,和他一起飞向天堂。

不知多久,惟刚抱着她翻过身,约露趴在他胸前,鬓云散在他身上。两人相贴的胸脯仍在跃动、仍在厮摩,绸缪出一缕缕的肌腻汗香。

两人耽溺在这甜蜜的静默里,许久没有言语。到末了,惟刚才低声开言道:“妳不恨我了吗,约露?”

“哦,我恨,”她在他胸口吁气道:“我怎么能不恨?八年前你害了我姊姊,现在连我也一并害了!”

“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还来找我?”他抓着她的手膀问。

约露哀婉地一叹,把柔腮偎入他的肩窝,认命了似的说:“因为我更爱你──我真不明白,这份感情这么强烈!它就像撑竿跳一样的越过了一切,把那些恨意、恐惧和怀疑,都拋在后面,突然间,我恨不恨、我怕不怕、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爱──或是不爱。”“那么妳爱或是不爱?”惟刚扶住她两肩,像举哑铃似的把她上身擎起,小屋内一片黝黑,但约露知道他的视线对准了她。

“我刚刚说过了。”她嗔道。

“我还要再听一次。”他坚持。

“我爱!──我爱你入骨了!”约露不禁喊道。

他仍然擎着她,稳稳不动。

“可是,约露,妳又为什么爱我?我什么地方值得妳爱?”

“因为,”她的嗓调变得无比温柔。“你在面对过错的时候,一片诚实,一片真挚,而且充满勇气;因为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作为,让我觉得你是一位君子,一条好汉!”惟刚的膀子一松,约露重回他温厚的怀抱。他拥着她良久良久,下颚摩挲她的头发。“那么妳不再为以霏的事怪我恨我了?妳原谅我,而且真正接纳我了?”“我接纳你,我爱你──是与非,对与错,好与坏──我全包了,我全都要了!”“约露!”惟刚动容喊道:“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个一穷二白的人。”“嗯,”约露轻轻吟哦,舒适地依偎他。“这个我不担心,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月兑离一穷二白的状况,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过一穷二白的日子。”“哦,老天爷,现在谁想把妳抢走,我就把谁毁了!”惟刚申吟道。

他又想要她了,她知道,她更想要。她拥住他,像失去的宝贝抱回胸前,永远也不要再放。甜极了的谴绻,直甜进了梦里。她在喘息后,悠然困去了。

然后听见惟刚那动人的声音在耳边轻响。

“约露,”他唤着她。“该起来了,这样睡会着凉。”

他下床,把天花板一盏灯扭亮,小屋里一片迷黄。惟刚套上长裤,拾起地面的衣服,仔细为约露穿上。约露有几分恍惚,几分娇赧,待他扣好她的衣扣,这才四下张望一眼。“这是什么地方?”她好奇问道。

“赏鸟小屋──我一个赏鸟狂的朋友的。”

“你就住在这儿?”

“不,我朋友把他在竹围的空屋借我落脚,”惟刚说,穿上白背心。“不过大半时候我都耗在这里。”

“在这里做什么?”约露追问。

“在这里看着双双对对的花嘴鸭,”惟刚严肃地回答:“殚精竭虑想着如何把妳弄到手。”“而我居然自动前来投怀送抱?”约露睁大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眸,问得不可置信。“妳并没有亏本呀!”惟刚纵声大笑,揽臂把她搂了过来,熄灯往外走。“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饿坏了!”

他是真的饿!在竹围的小街口,约露咋舌看惟刚虎咽下一盘炒面,两碟蚵仔煎,四碗大肠面线,外加满满一盘子熏鱼和卤味。两人回到惟刚借住的那栋电梯大厦,约露还在嘲笑他的超级胃口,却见一名老汉从门厅的客椅站起身,急急向他们走来。“惟刚,你总算回来了,”罗庸满面焦虑道:“快跟我走。”

见他的形容,惟刚蹙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父亲在医院等着见你。”

***白宗文博士,国内脑神经科权威,出身医生世家,祖父辈在日据时代已是府城名医。他行医二十七年,加上自小的耳濡目染,五十多年来看遍亦看破了人生的生生死死,面对病家的悲恸哀凄,早便不再为之动容。

可是眼前这名高大的年轻人,不知怎地却触动了他顽石一般的心。

加护病房外,他沉声为年轻人讲解方绍东的病情,年轻人貌似冷静,一双眼睛却像通了高压电流般激颤,他呼吸急促得必须开合着嘴巴才能喘息。看出来他在拚命自制,可是白医师却没见过有人自制得这么艰辛,这么痛苦的。

“他是我父亲。”每几分钟,他便如此喃喃自语。他的表情非常复杂古怪,他让白医师想到多年前,一名车祸失忆的小病人重回父母怀抱那副茫然可怜的模样。他陪他进了加护病房,他一见病床上周身仪器的老人,便是猛烈地一震,瑟瑟作抖起来,连白医师都挂心了,他拍拍年轻人宽峻的肩膀,悄声探询,“你还好吧?”“他是我父亲……”惟刚口里依然叼着这一句。他任由护士小姐为他披上隔离衣,然后一步一颤地走向老人。“他是我父亲……”

白医师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听得他这么恻然不忍,他想他是老了。

棒一道长廊,惟则闷头坐在长椅的一端,也是喃喃自语,他却说的是,“他不是我父亲”

约露立在一旁,绞着双手,无助地看看惟则,又看看那一头的加护病房,全然不知如何来安慰这对堂兄弟!罗庸说的只是故事罢了吧?

她不相信真有这种─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惟刚和惟则堂兄弟俩是幼时被对调过来的,惟刚才是绍东和秋瑚的亲生儿子,惟则不是──惟则的父亲是已逝的绍午,他与绍东其实是叔侄,不是父子……这种错综的关怀,比游乐场上的地球仪更令人昏狂,可怜的罗庸嗫嗫嚅嚅才话到一半,便几乎要被惟刚勒得断气。“瞒我到现在──连你也是!”他暴跳着吼叫,时而又出现极端悲愤幽怨的神色。“我不到医院,我不去看他──他拋弃我,他不要我,他拿我换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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