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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翼掠爱 第24页

作者:唐浣纱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爱,掺入了太多太多的不安!

不安感!

遇到他时,她刚刚失业又失恋,是人生最低潮的时期,也是她最最自卑的时刻。反观褚凯杰,他气势傲人,卓绝出众。虽然她故意当面嘲笑他是不是通缉犯或是逃犯,但她潜意识里知道,这个男人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他太优秀了,不是她爱得起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以懦弱、逃避、怀疑……来掩饰自己的真心。

蒙妮卡的出现更是彻彻底底地击溃了她所剩无多的自信。自卑的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蒙妮卡的谎言,她没有命令自己冷静思考,她不肯理会褚凯杰由巴黎写来的越洋情书。她--在逃避!

因为害怕自己会伤得更深更重,所以只能以最傻、最懦弱的方式来逃避。

在巴黎发表会的现场,皖羚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褚凯杰要传递给她的情愫。每一件衣服都代表著一份承诺、一份浓得化不开的爱恋。但,不安的她却没有勇气去承受。她不知道,曾被伤到血肉模糊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往前跨出一步,再次接受这个男人的爱?

后来,因为月复痛被送到医院去,褚凯杰由医生口中得知她已怀孕的消息后,皖羚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空虚和自卑中。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她卑怯地告诉自己:褚凯杰对她的万般柔情,都是因为责任感,因为她怀著他的孩子!

痴傻地封闭自己的心,一再地把他的柔情爱意往外推,不肯再度打开心房,只因为她好怕好怕!那股瞬间跌入万丈深渊的痛苦,一辈子只要尝过一次就够了!她,没有勇气再承受任何试炼。

褚凯杰的杰出优秀只会突显出她的自卑,看著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他,皖羚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这个男人真的爱她吗?爱渺小又平凡的她?爱一无是处的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他的爱。

她要拿什么匹配他?他像是一个发光体,整个世界的时尚潮流都以他为中心而运转,他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全球时尚!而她……渺小的陶皖羚要拿什么去爱他?

住院期间褚凯杰对她百般呵护,他每一个眼神都掺入万千柔情。那么炽热又温柔的眼神是绝对无法伪装的,皖羚懂,她看到了,褚凯杰对她的疼爱和宠溺她全部都看到了。但……她还是好怕好怕!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配得上这个男人吗?他对她这么温柔,会不会……会下会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宝宝?

不愿意再把自己推入死胡同里胡思乱想,但她……她没有任何自信。要她如何相信,光芒万丈的褚凯杰居然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所以,她可笑地逃避。她以顽固、倔强和冷漠做为最后的武器。褚凯杰追到机场时,她心中的冰山明明已经融化了,可残存的尊严和巨大的不安感却阻止她扑向他,扑向这个世上她最渴望、也是唯一需要的怀抱!

残存的骄傲命令她头也不回地搭上飞机,尽避心底的悲鸣声大到穿透、刺痛她的耳膜,让她痛到几乎崩溃,但她还是没有勇气回应褚凯杰的爱。

皖羚没有任何自信,只因觉得自己不够好。太爱太爱这个男人了,所以觉得他应该匹配世界上最好的事物,包括伴侣!

可是,她的不安却重重地伤害了褚凯杰。

跌坐在沙滩上,皖羚绝望地闭上眼睛。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忘记当她执意要上飞机时,褚凯杰的那个眼神……

像是被人狠狠地重击,像是瞬间被夺走了一切,像是被恶鬼给推入最黑暗的地狱。

她只看得到自己的不安,但,爱情呢?褚凯杰给她的爱呢?

爱情,就像是这片花东海岸线般,绵绵密密、永无止尽地蔓延缠绕著。爱情的温度就像是大海,海水可以吸收一切,包容一切。

爱情的海,可以包容对方的错误;可以包容因卑怯而衍生的不安:可以包容懦弱、胆小;可以包容怀疑、猜忌;可以包容种种错误……

“呜……”把脸埋入双掌间,皖羚容许自己放肆地痛哭。在回台湾的飞机上,她死命压抑自己想痛哭的心,只是不断地掉泪。

但此刻,故乡的海风、故乡的水教会了她一切一切,也让她看清自己的真心,看清自己对褚凯杰的残忍,看清自己的盲点。

她后悔、她痛苦、她厌恶地想跳到海中让自己消失!

她是怎么对待她所深爱的男人啊?她怎能因自己的“不安”而一再地伤害他永无止尽的付出呢?那是爱、那是心啊!她每一个冷冽眼神所剐碎的,是他盛满爱意的心,是凯杰肉做的心!

天啊,她怎能如此残忍……

皖羚在海边呆坐了一天,尽情地痛哭后,终于拖著疲倦的身子再度坐上计程车,直奔位于山腰处的老家。

越接近家,她也感到越害怕。她没有告诉父母亲自己怀孕了,自从她遇到蒙妮卡仓皇跑到台北后,这还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回家。

由褚凯杰一封封从巴黎寄来的信,母亲隐约知道她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又存在著什么问题。母亲没有直接问她,只是不断地替她转信,让皖羚好好地思索自己的问题。

但……

噢,懊恼地拍著额侧,她觉得好惶恐!她根本不知待会儿要如何启齿?就算双亲再爱她,但要在民风保守的台东未婚生子?唉,她觉得自己真是最差劲的女儿,老是给父母带来困扰……

下车后,皖羚怯怯地推开篱笆矮门,对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母亲喊著。

“嫣!”

“回来啦?”郭香吟放下浇花器,平静地看著女儿脚边的行李,像是对她突然回家的举动非常习以为常似的。看尽人生百态的一双眼睛轻瞄过女儿放在月复部上的手,脸上突然闪过会心的笑容。

她走向皖羚,气呼呼地敲著她的头。“你喔!每次一出门就像丢掉似的,老是要两、三个月才知道要给我滚回来,我真是会被你气死!”

“妈……”皖羚呐呐地喊著,又羞又愧。母亲的动作虽然大剌刺又粗鲁,但她清楚地感受到隐藏在其间的强烈亲情,她知道--老妈爱她,很爱很爱!

就像她爱月复中的胎儿这么爱!

想到胎儿,皖羚更是胆怯地以手按住小肮。虽然三个多月的身孕看起来不算太明显,但,既然她打算要住在这里把宝宝生下,她就必须对双亲坦承一切。

“妈,我……”喉头一阵艰涩。噢!真的好难启齿啊!她不敢保证老妈听了之后,会不会昏过去?

“你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我正在忙啦!”郭香吟手脚俐落地收起浇花器。

“对了,我要进去煮晚饭给客人吃了,你帮我去登记一下客人的资料吧!”

客人?皖羚一时尚未会意过来。“什么客人?”

“唉呀,我这么聪明怎么会生下你这种蠢女儿哟!”郭香吟不耐地道:“你忘啦?我们这里是‘阿香民宿’啊!嘿嘿,民宿的宗旨就是‘以客为尊’,绝对要让客人满意,才能树立我‘阿香民宿’的好口碑啊!”

民宿?皖羚仍呆站在原地,一时百感交集。是啊,说起来,如果不是母亲一时兴起,把家里的房间改成民宿,她也不会遇到褚凯杰,不会谈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

凯杰……

看著夕阳的余晖温暖地拥抱小屋,皖羚却突然觉得想哭。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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