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今儿个怎么有雅兴前来小店?是不是想为夫人挑什么杂货呀?差爷运气好,日昨小店才补了南洋的珍珠——”
“欵,闲话缓提。”捕头大口仰尽杯中茶水,“本捕头今日前来,下是看货也不是来话家常的。”
“那差爷是前来……”逸去话尾,单燏暗地里已不知将这些官差骂到地狱第几层去了。
近来他们这些香商常教官差“光顾”——只光临下惠顾,也不知他们是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碍著差爷们的眼,频频被找碴。
前些日子才听闻隔壁大街的陈家香铺被官差翻查,弄得一团乱,元气大伤;未料隔了几天,竟轮到他们家头上来了。
苍挹玦见单燏面有难色,俏颜略染愁态,心一浮动,竞栘不开视线,瞅著她的侧脸发起愣来。
本见官差上门,苍挹玦该回避的,但这一来一往之间,丧失了先机,只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反正……
苍挹玦扬起唇角,有单家小姐在,她的一张嘴可抵万刀砍。
“单家小姐,本捕头也下同你打浑话了,将你铺子里的薰香炉全数搬出来让我瞧瞧查查,合作些啊。快些了事,这样我好交差,你也好开门做生意是咀?”
“是是。”单燏的笑容在背转过身后逸去,反而鼓起腮帮子,下怎么开心的嘟起嘴来。
“青仔,你去帮单家小姐拿香炉,别让姑娘家累著了。”
“是。”
“啊,差爷甭忙,小女子有帮手了。”单燏才不会让粗手粗脚的官差拿香炉咧!
万二个下小心,像她今儿个那样,她还得自己吞下损失付钱给工匠,这种事她才下干!
她边笑著,边扯扯苍挹玦的袖摆,用眼神示意他入内帮忙。
现下的情势她宁可选择苍挹玦也不愿让官差插手,至少她还对苍挹玦有些认识,即使相信个陌生人是冒险之事,但她仍是要苍挹玦当帮手。
苍挹玦睨眼她的手,瞄下她甜美柔润的容颜,再觑眼捕头,笑笑地起身,反手捉住单燏微微颤抖的手,厚实温暖的手掌包裹著她泛冷的小手,轻握了下即放开,用意在镇定单燏惶然的心绪,无轻薄之意。
单燏微怔,抬眼看他,咬著下唇,有些赧然。他只回以一笑,沉默未语。
两人往里头走去,捕头还是指了名手下跟上去,为的就是监视。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苍公子,你小心些,那些香炉都是人家寄卖的,有些已经教人订了,千万千万别有损伤,否则我难交代啊!”单燏站在梯子旁稳著,一边嘱咐著爬上去拿香炉的苍挹玦。
而青仔则站在竹帘附近,昏昏欲睡的打著小盹儿。
“是,单姑娘,你才是得注意梯子有无扶稳,否则我跌了下去,可不是我的责任。”苍挹玦扯动唇角,扬起抹弧度,拿著最上头的两个香炉抱在怀里,缓步下梯。
“要不是我个儿小,才不会要你帮忙呢!”单燏嘟起小嘴,不依的反驳。
香炉不是他们主营的项目,平日也只是为一些熟识的客人和工匠居间买卖,赚取一些介绍费,是以会放在高处是正常的。
苍挹玦发觉只要不扯上钱财,单厢还挺可爱的,不仅仅是说话的口吻变得符合年龄,连眼神都显得真诚许多。
“好歹我也是客人,岂有叫客人帮忙的道理?”苍挹玦拾阶而下,边抱怨道。
“你哪算客人?你是有求於我……小心!”单燏话才说到一半,即因自己不小心加重手劲,使得竹梯晃动,位於高处的苍挹玦偏又是下阶的姿态,整个人重心一偏,往外倒下——“啊!”单燏尖叫一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缩起肩膀。
久久,没等到预想中的坠地声,反而是自己的头被敲了一下。
“谁?谁敲我头?”单燏捂住被敲的地方,四下张望,就见自己面前堵了道肉墙。
“抹淡淡、冷冷的气息包围住她,轻轻浅浅地绕上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她抬头一看,落入一双略为狭长、黑黝、流转著笑意的眼眸中。
接著,那说熟下熟的低沉嗓音带著笑意响起,“你想谋财害命吗?”
香,好香,单燏今天身上的香气又与昨日下同,同样的独特,嗅不出是何种薰香,清新而不呛鼻,形成一抹淡淡的氤氲,让人印象深刻。
一时间,苍挹玦又教那香气给迷乱了心绪,不自禁地抬手拂过她的发鬓,等到发觉自己的唐突,他猛然握拳,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
“你有财吗?”下意识的反驳,才发现原该跌个四脚朝天的苍挹玦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超过手臂的长度。
“吓!你你你……你……”你到最后,单燏注意到在苍挹玦怀里躺得好好儿的香炉,“幸好香炉没事,呼……”
吁出一口长气,单燏悬在半空的心才安放下来,拍拍自己的胸口,抱过他怀里的香炉,转身往外走去,不一会儿又进来。
“真可怜,人没有香炉珍贵。”苍挹玦显然趁单燏出去时又搬了一些香炉下来,就等著她回来一道搬出去。
“你人好好儿的呀,而且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所以你……”单燏陡然隐去话尾,瞪大眼眸。
事发突然,她压根儿没看见苍挹玦是怎么完好如初的下来的,现在一回想起来,适才那种情况,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毫发无伤……
“我们别让差爷久等,走吧。”苍挹玦唇角的笑意不减反添,拿了香炉就往外走。
单矫满睑狐疑,也拿了香炉跟著出去。
“差爷,铺子里的薰香炉就这么多,您请查看。”单燏将香炉二陈列於桌,让捕头一目了然。
香炉的样式虽多,但大都以鸟兽为型,也有像苍挹玦用来相询为凭的画上那种特殊的造型,但大抵不月兑以动物为主角。
铺子里只有十个香炉,有兽、有鸟,还有两个以狻猊为型的香炉。
“还有没有啊?”单家在泉州算是大户,指的不是其姓众多,而是其财势,且与官府关系还算打得好,捕头也不会太为难他们。只是上头交代,他总得做个样子,虽然他不知道找狻猊这东西做啥?
“回差爷,没了。”单燏态度低调,一双明眸直溜转在一旁苍挹玦的身上,映现在瞳底的疑惑明目张胆的投射著。
苍挹玦也大方的任她看,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单燏深觉自己看人的功力似乎退步了下少,明明见他是好欺温吞的性格,怎的从竹梯掉下来后感觉即些微定样?
她的怪异举止惹来捕头的注意,跟著,苍挹玦这原本不纳在捕头眼里的人也成了他注意的对象。
他瞧苍挹玦身著青色袍衫,隐约可见袍衫上织就的花纹,相貌堂堂,气质温雅稳重,一时认不出他是商人还是文人?
“喂,你。”捕头查看香炉的空档,伸手指向苍挹玦。
苍挹玦与捕头的视线对上,随即缓然闪避,他抱拳行礼,“差爷。”
“你是干啥的?为什么在这儿啊?”
“回差爷,在下是前来与单家小姐谈生意的。”苍挹玦态度不卑不亢,沉著以对。
“打哪儿来的?你不是本地人吧?谈什么生意?”捕头怀疑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身上丢来,让苍挹玦差点以为自己是凶神恶煞之徒。
“回差爷,在下打苏州来,做点薰香的小买卖。”苍挹玦知道自己外地人的身分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却没想到才到第二天麻烦就来。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单娇开口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