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唱一次吗?”这首儿歌仿佛是把开欧她封锁的记忆大门的钥匙,刚刚听辛起耀唱,有一堆画面闪过她的脑海,让她目不暇给的猛眨眼,想将那些快速飞窜而过的画面一一看清楚。
“好啊!”辛起耀再唱了一次,愈唱愈顺口,还在原地跳了起来。
水倾染却是愈听头愈痛,脸色愈是发白,额角冒出一颗又一颗的冷汗,气息也愈趋紊乱,呼出的气凝结成白雾,让她咬紧下唇,发出难过的呜咽声。
“阿姨?阿姨,你怎么了?”辛起耀止住拌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我……”
不要!不要!我什么都……都答应……
不要伤害小耀!
我走……我走……至少……让我哄小耀入睡……
“嘎”的一声,一辆黑色的休旅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从里头跑出两名高头大马的男人,直冲向他们。
“找到你了,跟我们回去!”他们一人一边,挥开辛起耀害他跌倒在地,架住水倾染就要往车子走去。
“不!”水倾染头痛欲裂,努力挣扎着。“你们是谁?为什么……”
“放开阿姨!”辛起耀自地上爬起,以卵击石地冲上前去要救水倾染,这次又被一把挥开。
阻止不了他们的辛起耀跌倒在地,没有注意到自己跌在马路中间,而路的另一头正好是红灯转绿灯之时,一辆车子就这么直朝着辛起耀冲过去——
一时间,无数的声音皆似乱马狂奔般的杂乱纷陈。
“小耀!”将车子开到超市前的辛济清看到这副景象,心脏都停了似的紧急煞车,连火都没熄便冲出车子,但他还是来不及……
叭——叽嘎——砰——
车子的喇叭声、还有紧急煞车的声音、撞击的声音、以及轮胎与地面摩擦的焦味,雪花凝结的湿意……
全在一瞬间交缠纠结——
辛济清眼睁睁看着水倾染冲出去抱住辛起耀,母子两人横倒在车头前……他整个人全教眼前这一幕给震慑住——
不、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水水……水水……水水……
“不——”打破这一切的是辛济清痛彻心肺的吼声,他急冲到车子前,抱起躺在地上的人儿,“水水!水水!水水!”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水倾染就这么冲出来抱住辛起耀,让自己当人肉盾牌与煞车不及的车子相撞。
天啊……天啊……
“阿姨?”辛起耀在水倾染的保护之下受到的伤还不足以让他昏迷,他的意识清醒,而且坐起来看着父亲怀里像破女圭女圭的水。倾染,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天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警告他们,真的!”肇事车主下车一看,慌乱的叫着。
“水水……水水……”辛济清呼唤着怀里的水倾染,但她没有反应,他不敢摇晃她,不敢太大声,生怕一个蠢动,水倾染的生命便在他怀里消失。
“叫救护车!”他喝斥着呆在一旁的车主,车主一慑,赶紧呼叫周围的人替他叫救护车。
“阿姨,阿姨!”辛起耀也慌乱的叫着水倾染,抚模她身子上的血,他这辈子还没看过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出来的,他一吓,嚎啕大哭起来。“阿姨——
你不要死——”
电视还有电影都那样演,人流太多血就会死掉,怎么办?怎么办?
辛济清压住她出血的伤口,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包多的血流出。
他面无表情,但全身都在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心绪大乱的他,脑中只有一个清楚不过的念头——不能让水水死!
“别死……”他喘着气,胸口的压力大到他无法承受,却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急遽,脑子乱烘烘的像有人在里头放了个炸弹一样。
不能死,你不能死,不能死……
血,似涓流,缓缓自水倾染体内流出,将辛济清的衣衫浸染成一大片的殷红……
雪,似雨丝,缓缓白天空落下,覆盖住一切……
“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现在竟然出了车祸。
失踪一年的水倾染,在他们的追踪之下终是找着,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不适合留在这儿,先回去跟老板报告吧!”
“好。”原本想捉水倾染的人全上了车,快速离开现场,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
一如他们来时的突兀。
“情况如何?”凡恩的声音在喧闹不已的急诊室的长廊外响起,像一记响钟,拉回陷入迷乱境地的辛济清。
辛济清身子一震,尔后是剧烈的颤抖,像是在寒风中抖动的枝叶,沾血的面容掩不住惊惶的惨白。
“凡恩?”他低唤,六神无主的。
“嗯,小耀有Sunny陪着,你放心。”凡恩站在他面前,无视于医院的规定点了两根烟。将其中一根递到辛济清面前。
辛济清瞪着那根烟,久久才伸出颤抖不已的手去接,将之凑到发颤的嘴边狠狠吸上一口,换来胸腔的剧烈咳嗽。
“我以为我在做梦……做一场恶梦……”辛济清一人单独坐在急诊室外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
医院的人每一张面孑L都在他眼前飘来飘去,像一张又一张曝光过度的相片,不像真人。
“水水……水水她……她的身体好冰冷……我几乎以为她是洋女圭女圭……我…
…”辛济清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深深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悔自责。“为什么我要丢下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他跟着他们去买巧克力就好了……就好了……那他就不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意外发生,而无法做任何事……
“不是你的错。”凡恩拍拍他的肩膀,轻道。“那是场意外。”
“凡恩……”辛济清抬起教迷惘占据的脸,“我来不及……来不及跟水水说我的决定……”
“等她清醒会有机会的。”凡恩平静的声音像固若金汤的灯塔,为辛济清挣回一丝理智。
“她会没事吗?”辛济清被恐惧捉住不放,满心满眼想的全是水倾染全身染血的画面,“她不能死……不能死……她失踪没关系……但是不能死……死了就永远见不到面……我不要……不要!”
他受不了!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水倾染的痛苦,这一次,这一次他会跟着水倾染去也不愿意留在没有她的世界呼吸,他会崩溃!
“阿济,阿水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凡恩就知道,一旦水倾染再出什么事,辛济清一定会一蹶不振。
水倾染之于他,就像水之于鱼,辛济清能撑过这六年抱着就是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连认尸的举动都是在确定她生存的机率。
好不容易找回她,因爱太深而恨太深才会对她又冷又热,现在他终于敢放开胆去接受她,却又发生这种事……
“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凡恩,我……我好后悔……”辛济清将脸埋进双掌里,低低切切的诉说他未竟的懊丧。
“爱情,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呢?”凡恩轻问,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轻叹口气,叼着烟揪住辛济清的衣领,狠狠赏他一拳,“哐”的一声,眼镜和辛济清都被凡恩打跌倒在地,看起来更加的狼狈。
“清醒些没?像个娘儿们哭哭啼啼的可不像你,阿水人还在里头,你别被自己先打败。”凡恩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的辛济清,蓝眸流转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的拳头真够力。”辛济清拾起眼镜重新戴上,握住凡恩在自己爬起时伸出的援手,感觉头晕目眩,嘴角麻辣刺痛,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嘴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