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翊翎微斂眉,望着柯英杰的眸子看不出任何心绪波动。
“你……还在意那时侯的事情吗?”他小心地问。
石翊翎的眉皱得更紧了,从没放在心上的事在意做什么?多好笑的问话啊!
“不关你的事吧?”
“啊?!”柯英杰在她冷凝的眸光注视之下红了脸,“说……说得也是。那……那同学会你会参加吗?”
“通知单寄了没?”
“还……还没。”
“等我接到通知单之后再说吧!”石翊翎转身想走,却再一次被柯英杰拉住。她冷下脸,这人是怎么回事?“放开。”
“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柯英杰鼓起勇气邀请。
石翊翎还没开口,柯英杰捉着她的手便被人分开,下一秒,她的肩被人搂住,石翊翎没有挣扎,因为知道搂她的人是谁。
必承羿,也只有他会这么光明正大又不怕死的招惹她。
“朋友?”关承羿压下心中的不悅,搂着石翊翎先朝柯英杰一笑,这才低下头问石翊翎。
石翊翎两道眉几乎纠结在一起,她不情不愿的点头,“大学认识的朋友。”
“喔?”关承羿的口气带有质疑的意味。
“不相信就算了。”她几近赌气的则过脸,但没挣开关承羿的手。她知道要是挣开,他一定会再黏上来,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对他已有八成的了解,到时候丟脸的是自己!
而且柯英杰在场,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必承羿不受影响,笑容可掬的朝柯英杰伸出手,“你好,我姓关,是小翎的丈夫。”
柯英杰闻言呆了呆,盯着关承羿左手中指上的蓝宝石婚戒,以及石翊翎右手中指上同一式的戒指,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回过神后,看关承羿的手仍未收回,他连忙伸出手握住他的。
“你好,我姓柯,是石翊翎大学的朋友,我不知道她结婚了。”
“当然,小翎坚持不要张扬,也不知道她在固执什么。”关承羿抱怨似的话语成功地引燃石翊翎的火气,她抬起手肘往他身上一击,盈满怒火的小脸对上关承羿笑容依旧的俊脸。
柯英杰从没见过情绪变化如此鲜明的石翊翎,在她和何亦伦交往的期间,她就像是木头,和他们这一群人出去也很少说话,要不是他知道石翊翎在大二时曾得过英语演讲及辩论比賽的冠军,他也会同其他人一样,以为石翊翎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而自从她和何亦伦分手之后,她整个人就像覆上层冰似的,让人不敢接近。可现下,在她毕业两年后,他又见着了石翊翎不同的一面,只是这次让她转变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丈夫。
“哎呀,小翎害羞了。”关承羿干脆抱住石翊翎,笑容更大、更噁心。
“姓关的,放开我!”这个死人,她快不能呼吸了。
“别害羞,小翎,我们是夫妻,别人不敢说什么的。”他完全制住石翊翎,紧抱着她泛着冷香的身子,开心地笑道。
石翊翎到最后只剩下呼吸的力气,整个人癱在关承羿怀里。老天!这个人是抱人狂,太可怕了!
“关先生,年底的同学会希望你和石翊翎能一同来参加。”柯英杰言不由衷的邀请,但也不得不承认石翊翎已婚是事实,他无法改变。
“柯英杰,你……”石翊翎一听才要反駁,关承羿抬起她的下巴,以唇封住她出口的话语。
柯英杰微窘的则过视线。
“谢谢你的邀请,我们一定到。”关承羿接口,拥着石翊翎不让她发言。
柯英杰僵硬她笑了笑,“那就这么说走了。时间和地点会另行以书面通知,再见。”
“再见。”关承羿大力地挥手道再见。
石翊翎再也顾不得身处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法院门前,拳头一挥,打中关承羿的下巴,痛得他放手捂着受伤处,虽是如此,仍无損于他的形象。
“小翎,好疼的。”关承羿眼眸含泪的望着她。
石翊翎皱着眉头,生平头一次有种自己的人生不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无力感。
她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小翎?不舒服吗?”见到石翊翎的样子不对劲,他上前模模她的额头,关怀备至的问。
石翊翎望着关承羿,发呆了好一会儿。
“别碰我!”她反应过度的挥开他的手,低头找到刚刚她踢着玩的鋁罐,一边踢,一边走开。
“唉!”关承羿重新捂住自己发疼的下巴,望着石翊翎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反而哀声叹气。
“真弄不懂你。”冷紫臣的声音冷不防的由他身旁响起。
“是吗?”关承羿潇洒地睨着身边的冷紫臣。
“喜欢,就要去追呀!”藏在墨镜后的冰绿色眸子闪着笑意。
“何以认定?”关承羿的笑容未改,甚至连眼神也不曾动摇。
“因为你的眼神。”她弹了下关承羿的额,微笑道。
“喔?”关承羿微挑眉,“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
“少来了,快去吧,等会儿她走远了,你会找不到她的。”冷紫臣推他一把,往回走去和风清扬会合。
必承羿迟疑了下,这才跨步跑上前去。
“小翎!”他没两三下就追上石翊翎。
石翊翎回头看见直冲过来的关承羿,以他出众的气质与外表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禁令她想转身裝作不认识他。
“小翎。”关承羿捉住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力气没他大,她只好让他拖着走。
“我们去看儒儿。”他头也不回的说。
“儒儿?”石翊翎跟上他的步伐,想着他为还在医院的未来养子取的名字。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孩子的父亲压根儿没好好为他取名字,户口档案上写的是“大毛”,所以关承羿和石翊翎才为他重新命名。“你确定他醒过来以后不会恨你给他取这个名字?”
“关泓儒这名字你可也是同意的。”关承羿发动车子。
“他姓关就已经够可悲了,还取名泓儒,你不觉得太为难他了?以后他上学要练习写自己的名字时,一定会恨我们给他取这个名字的。”这是实话,石翊翎以前上幼稚园时就曾因为名字太难为而恨过她的父亲,不,她一直都是恨他的。
石翊翎眸子略过一阵晦暗,那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到那时候我们就为他解释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以及我们的一番苦心。”关承羿因石翊翎说到半年以后的事情而露出笑容。
石翊翎沉默着,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让关承羿明白谈话时间结束。
他再次无声地叹息,想起冷紫臣说的话,开始深思起一个问题来……
清冷寂静、透着丝丝寒意的病房中,只有永无止尽的痛楚和张口欲吞噬他的梦魘伴着他。
谁……爸……为什么……妈……好痛……好痛……
披着父亲外皮的黑色怪物不停地追着他,无论他怎么逃都避不过被打的命运。最后他累了,不管再怎么逃,都躲不开怪物的纠缠,他又何必逃?何必哭?
可是这里好黑、好黑,他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儿,不要!谁?谁可以来救救他?
“姓关的,他好像动了下。”一个陌生、隐含冷淡的声音在他一片黑暗的视界中燃起了一丝光亮,他下意识地想捉住那丝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的光芒。
“是吗?真的动了。”另一个略微低沉却柔得可以滲出水的声音使他身处的黑暗世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逐渐地,他想捉住的光芒和漣漪融为一体,一股渴求使他想靠过去。光和漣漪结合成一道门檻,如果他走过去,就可以到达那两个声音的所在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