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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伤 第26页

作者:骆沁

皇兄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终于承认她是他的皇妹,还说会尽到做皇兄的责任,也答应说要好好对待皇嫂。但让她担忧的是,皇嫂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嫂啊!

而且太医不是说皇嫂有了身孕吗?加上皇嫂最近又常常昏倒,如果皇嫂跑到一半昏倒在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的话,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呀!不行!”阎舲纯惊呼一声,心急地跳下椅子,想去帮忙加入找寻的行列,但脑海突然浮现阎聿临走前对她交代的话,又猛然停下脚步。

皇兄要她在这里等的,誽他一定会把皇嫂带回来。阎舲纯心中不住挣扎还是乖乖坐回了椅子上头。既然她刚刚一开始就没有追上,那还是在这里等好了。皇兄不会骗她的,他自己不是也说了?君无戏言啊!

要是皇兄找到了皇嫂,回到这里发现她没有待在这里等时,一怒之下又说不要她这个皇妹时,那可就糟了。搞不好还连带拖累了皇嫂,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越想越觉得离开是件完全做不得的事,阎舲纯难得按下好动的性子,正襟危坐,一心一意地等着他们回来。

第十章

正当士轩皇宫中为了找寻皇后而人仰马翻时,阎聿俊逸的身影迅捷地出连荫的树梢上掠过,轻轻落在那扇紧闭的宫门前。他伸手一推,走进了内室。

即使宫里几乎是寸土翻尽,这个被列为禁地的厢房,依然是没有人来寻,也或者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裴珞会来到这里。但他心里却有股声音在吶喊,直觉地告诉他裴珞一定在这里。

阎聿迅速按下机关,走入了秘道,才刚刚跨进了密室,果见衣衫单薄的裴珞蜷曲在离入口最远的墙角里,身子不住微微颤抖,一双在衣袍底下的玉足布满尘土,甚至还有细小的刮痕,隐隐沁出血丝。

仓促逃离的她不仅未着鞋履,竟连外衣也没有加,就这么穿着一件挡御不了风寒的薄衣逃出了寝宫。这段路,她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阎聿浓眉紧蹙,黑湛的瞳眸中盈满了对自己而燃升的愤怒,他缓缓走近将她轻柔抱起。

裴珞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当阎聿伸手碰触到她时,犹如惊弓之鸟般浑身一震,立刻用力将之挥开,原本就已紧贴墙角的身子更是不停往内靠去。

“是我。”阎聿不敢使用强力,怕她更挣扎反而会伤到自己,只是轻轻地覆住她的手,心痛地发觉她的手竟一片冰冷,感受不到温度。“你是为了想找我才到这里的,不是吗?”

闻言裴珞停下了抗拒,缓缓抬头。阎聿接触到她一直隐藏的容颜时,心头狠狠一悸──她原本就白皙无瑕的面容更形惨白,长至腰际的发丝垂放,因奔跑而散乱,有几丝贴在双颊上,黑白分明的对比更衬出她的虚弱无助。

一双大眼空洞无神,深无止境的惊惧是眼里唯一的生气,盈眶的泪水不断滚落,在脸上列出一道又一道的泪痕。她的苍白冰冷,几乎让他以为她就要当场平空消失在他眼前。

阎聿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环身抱起走到座椅旁。她以这样的姿势在这里待了多久?

满怀恐惧地在这里担心受怕了多久?

颤抖冰冷的手抓紧了阎聿的衣襟,恍惚的裴珞逐渐回神。“皇……皇上?”

“别说话。”阎聿坐在椅上,将她安稳地置于大腿上,除下外袍将她紧紧里住,掌探进单衣内贴着她的后背,徐缓地传导内力到她体内,将温度和生气灌输给她。

“求……你……求你……别打掉胎儿……”虚弱的身子慢慢地恢复体力,裴珞断续无力的语音不再那么虚无缥缈。她到这儿,不但是为了逃避追寻,更是想祈求他的赦免。

她扒紧他的双臂,急迫说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但求求你,千万别把胎儿打掉,让我留下它……不要打掉……求求你……”

肮中的胎儿,是她的骨肉,也是他给她唯一的所有啊!她知道他对她毫无留恋,她让他厌恶到不想承认她的地步,但至少别将孩子夺走,别给了她一丝生存的希望,却又将之毁灭……涌出的泪慔糊了双眼,裴珞泣不成声。

“别求我!”阎聿闭上眼,沈痛低吼。“你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斥责我?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你受苦,是我将你逼到了悬崖的边缘,强迫你纵身往下跳,为什么你还要求我?!”

潸然而下的泪哽住了咽喉,裴珞只能拚命摇头。她凭什么去责问他?她只是一个入不了他眼的卑微女子啊!

“难道你为了依顺礼教,什么都可以不顾?要是我不答应你的恳求,你要怎么做?

就让太医打掉胎儿,然后以私通的罪名被人送上刑场吗?”阎聿将她的螓首揽靠在自己胸前,对她的逆来顺受感到愤怒,却又不舍。“为什么不将事实说出来据理力争?你真的想为了那该死的女诫送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吗?”

如果他不答应留下胎儿,她会怎么做?裴珞发觉自己竟无法想出那样的下场,她的心底,还存着一丝对他的冀望啊!尽避认为他对她毫无感情,但是她下意识地还是认为他不会冷血到连自己的骨肉都杀害。

但他如果真这么做了……裴珞闻言浑身一震,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会恨他吗?

她会吗?不──裴珞揪紧了心口。她不会恨他,她只会恨自己,恨无能的自己打动不了他的心……

“自大婚以来,我将你冷落了那么久你丝毫不怨,难道就连要撤去你的后位、另立新后,这样你都没有怨言吗?你的心在哪里?你的自我在哪里?”阎聿攫住了她的肩,不许她再低头不语。

抬头望向他,夺眶的泪眼将他的面容化为虚幻重影,让她看不清,一如她永远留不住他的宠幸。

她怨,她不想,她不甘吶!她甚至想紧紧地抱住他,骄蛮地瞋说不许他另结新欢,满腔的嫉妒已让她顾不得什么叫矜持,她只想捍卫住他的专一,独占他的宠爱。

但,心头的怯懦教她却步,他根本对她毫无感觉,她这么做只是自取其辱啊!

裴珞咬紧了下唇,依然没有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深恐满腔的情愫会换来难以承受的伤痛。

“说啊!别再局限自己!”阎聿逼问。他要如何承受付出感情却得不到响应的伤痛?

他不要她的无怨依顺,他要她的喜怒哀乐,要她因他而起的七情六欲啊!”

每个人都觉得他阴沉难以捉模,却没有人知道,一向柔弱带笑的她才是最深不可测之人。她让他毫无把握,让他因为她的无情平静而惶然不安,更甚而选择了逃避,用伤害她来逃避自己的心。

“我不要每次都希冀着那微渺的碰见机会。不要每次和你共享欢愉后就被你冷冷推开,不准留在身侧。我只是希望有人和我共眠,以臂为忱,在清晨醒来时相伴的不再是空阔的丝褥。”裴珞握紧了拳哭喊,将沈埋了二十年的自我完全释出。“我不要你纳后宫,我不要任何女子取代我的地位;我要你的心、你的正视和你的爱怜啊……”禁锢自我的枷锁层层碎裂,热烈的情涛汹狂涌出,张炽地表达了她内心一直不敢承认的离经叛道。

她的话,犹如昊日绽暖,融化了阎聿因毫无把握而冰冻心头的冬雪。他将头俯靠在她的颈窝处,乍临的狂喜让他激动得几乎掉泪。对他而言已不再是个名称,只懂得顺从的她已经对他产生了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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