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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 第17页

作者:绿痕

“乐将军,你要上哪?”她才步进巷中没多久,手捧着一盅鸡汤的丹心便在她后头叫住她。

“出门透透气。”她走回丹心的面前,简单的回答完后,顺道把那盅补身的鸡汤给喝了。

在她喝完就要走时,丹心紧张地跟在她的身旁问。

“这事你告诉过余将军了吗?”

君楠瞥她一眼,“我出个门还需要同他报备不成?”

“可是……”很想逮住她,再将她绑回三号房的丹心,在她一路走向客栈时,忙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让她改变心意。

“你忙你的,我只是想走走。”她挥挥手赶走丹心,并在巷中拐了个弯。

奉命得守候在本馆大门里头,而没在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在远远瞧见君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时,登时小跑步地来到她的面前拦下她。

“乐将军,你要出门?”

“对。”她微微颔首,转身想绕过他时,他却扬起一掌将她给拦下。

“余将军事前知情吗?”

她有些不是滋味地睨着他,“我出不出门与他何关?”怪了,现下是怎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得同余美人知会过才成吗?

“等一下,乐将军……”鞑靼在她冷着张脸拍开本馆大门时,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关的客栈主人身上。

手边的生意正开始忙,却不得不抛下两具算盘的东翁,在君楠想走过柜台前时,忙问上一声。

“你要离栈?”

“对。”她赶在东翁开始啰唆之前,直接替他把话说完,“我没告诉那个姓余的,我也不需有他的同意,因此接下来你可以闭嘴了。”

因她有孕在身,惹不起她的东翁,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名余美人对全栈的人下令,绝不可在他不在时让她独自一人出门的女人,在无人敢拦的状况下,一路大步走出栈外。

“丹心。”东翁在她走远后,朝从本馆里走出来的丹心弹弹指。

“我不去。”被点到名的丹心,才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有一大堆衣裳还没洗。她今天还要跟三号房制造出来那堆有如小山的脏衣奋战,哪有空去做别的事?

“鞑靼。”东翁只好改挑另一个跟班。

“一定得换我去倒楣?”鞑靼苦着一张脸,实在很不想又沦为三号房房客手中的牺牲品。

东翁没得商量地朝他摇首,“不去的话,待余将军知情后,你肯定会更加倒楣。”谁教余美人没把她给拴好?拦不住人的他们也只好去补破网。

他认命地长叹,“我去就是了……”跟去可能会被打死,不跟去……那铁定会死得更快。

踏上已有许久没走过的卧龙街后,君楠边看着街旁摆着早市,一派热络的景象,边听着后头打从她走出客栈没多久后,就一直放轻脚步,似刻意不要让她察觉的步伐声。

走了一阵,也刻意离开卧龙街绕至一旁往来错杂的小巷,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步伐始终紧跟着她不放,她没好气地止步,回首朝那个人高马大,在人群中想要藏也藏不住的鞑靼勾勾指。

硬着头皮走至她的面前,鞑靼低首看着这位个头小虽小,可脾气却大得很的房客。

她不满地问:“你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余将军有交代,若你独自一人出门的话,需有人陪着你。”还不都因那个不过是出个门,就对自家妻子万般放心不放的余美人,一早在出门前就同他们撂话,要是他不在时她出了什么差池,他就唯他们是问。

“我不是三岁小娃。”她皱着眉,很不满自己简直就像是被当成个人质来看待。

“余将军还额外交代,当他不在你身边时,定要好生地看着你。”一点都不想蹚别人家务事这池浑水的他,照本宣科地再道出别人的交代。

他居然派人全面监视她?

她微愠地一掌搭上鞑靼的肩,“好吧,那么乐将军也对你有交代。”

“什么交代?”

“再跟在她的后头,当心她会一掌劈了你,明白?”她扳扳两掌,朝他笑得很善良。

“明白……”这对夫妇何不干脆给他一刀赏他个痛快算了?

打发了愁眉苦脸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来的鞑靼后,再次走上卧龙街的君楠,只走过几间铺子,就又有人跟在她的后头喊。

“乐将军,你怎么独自一人出门──”

“什么都不要说,谢谢。”她有些头痛地扬起一手,并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避开这些可能也被余美人交代过的老邻居。

“乐将军──”在又有个人满面担心地叫住她时,她索性直接转过头一眼瞪掉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一路接受整条卧龙街人们的目光洗礼,啥子闲逛的心情都没了的君楠,好不容易才离开卧龙街来到城郊,这才摆月兑了那一道道关心她的目光。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拉紧披在身上的外袍,继续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以往她最爱来此沉思的湖畔。

冬日将至,往常垂湖的一条条绿柳,都结上一层白色的霜,走得有些累的她,来到一棵巨大柳树下坐下歇脚兼避冷风,放眼看去,灰蒙蒙的天际将眼前在晴日时湛蓝的湖水,也都染上了一层灰。

一早就赴营的余美人,昨儿个夜里,他是几更才睡下的?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还有,他有睡饱吗?

打从他们成亲以来,她就一直孕吐不止,为了照料她,余美人一直待在新房里与她同睡,只是,她睡的是软绵绵的大床,他睡的却是一旁硬邦邦的长椅,每每夜里只要她一有不适,他就会惊醒并赶紧过来服侍她……

这样的日子,已有多久了?他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上过一觉了?

虽然这阵子来她孕吐的情况是已改善了不少,但余美人却常常满面精神不济,她一直都不晓得,他是用什么心情来照顾她的,是因为责任,还是孩子,或是不舍?

将头往后一靠,靠在柳树上想了许久后,她忽然有些怀念,那个从小就与她打在一块,就算后来各自拜入不同师门,仍是三不五时就特地去找上对方,验收对方功夫精进了多少;还有在刻意进了不同的军营后,常常用点芝麻小事当借口,来与她打打兼聚聚的余美人。

只是以往的那个余美人,不会为了她而皱眉,也不会在她因害喜而哭得难以自抑时,一脸不知所措地抱着她,并拿着他的衣袖替她拭泪,也不会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她,还在她不肯用膳时,委段一口口地喂她吃饭。

对于过往与现在,她不知她较为喜爱的是哪个,若是可以,她是很想挑现在的,但前提是,她不要他是因为孩子或责任那类的东西才这么待她……好吧,她知道做人是不该这么苛求,更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他所为她付出的,说真的,实在是不少。

“你这个贪心的女人……”她拾起一颗石子,边扔向湖里边对自己暗骂。

打从东翁派人自客栈捎来消息,随即抛下军务离营找人的余美人,在卧龙街的街坊们指点下,骑着马一路找人找至城郊,大老远瞧见那个蹲坐在湖边吹着寒风的倩影后,他更是加快了坐骑的速度。

“乐君楠!”

她忍不住掩面长叹,“别又来了……”思人人至,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也不成吗?

“大寒天的,你一个人跑来这做什么?”将马儿丢在一旁吃枯草后,余美人三步作两步地冲至她的身旁。

“散步。”她抬首看向犹在喘着气的他。

“同我回家。”他弯身想拉起她,但她却不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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