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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 第23页

作者:绿痕

“不。”庙爷爷伸指轻敲着他的额,“是为人皱眉。”

他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会因你而皱眉?”

“因为关心,你学会了关心。”将关于他的一切都看得清楚透衔的庙爷爷,为他的成长感到十分满足。“就像你担心喜乐一样。”

嘲风低首凝视着他苍白的面容,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他的目光下变了。不知不觉间,他在与人的相处间学到了很多,他开始了解那些关于感情的事,男女之情,他在喜乐的身上稍稍明白丁一点头绪;家人间的亲情,常在庙爷爷对他说道理、讲故事时,自庙爷爷抚模他头顶的那双大掌下流泄出来;新鲜的友情,在不情不愿的土地公身上,和庙前大街上那票喜欢与他闲话家常的大婶大娘间,他也开始识得。

可是他并没有因知道了这些感情而变得更快乐,他的心房不知何故时常揪锁着,感觉他所得到的这一切好不真切,就像是喜乐发上晶莹的露珠,在朝阳自大街的那一角闪映过来时,就将消失。若是说,万物消长是有时间限制的,那么人与人之间的离别,是否也是命定的?尤其是在庙爷爷病了后,他更是为此而感到心焦忧虑,不知该如何排解那份难以接受的心情。

“嘲风……”庙爷爷挣扎地想自床上撑持起自己,在无力动弹之余,只好唤他。

嘲风甩甩头,连忙照他的意思扶他坐起来,而后自己坐在床上让他靠着。

金黄色的光影,自庙门外翩翩飞舞了进来,日暮时分凄艳的晚霞,将门外遍地的绿草和野花染上了层酣色,庙爷爷眷恋地凝望着,感觉身后嘲风的气息规律而平缓,这副胸膛,将会是可以代他撑持一切的胸膛。

“喜乐是个好女孩。”靠在他胸前的庙爷爷,两眼直视着外头许久后忽地启口。

嘲风一怔,随后应道:“我知道。”

“如果……”

知道他大概想说什么话的嘲风忙不让他说下去,“你不会有事的。”

他不肯放弃,执意要把话说出来不可,“若是我真有个万一,你—定要照顾她。”

嘲风沉默地抿着唇不发一声,气息隐隐地变得有些急切。

“你若是答应我,那便是做了承诺。”深怕他会不明白,庙爷爷担心地想先确定,“承诺懂吗?”

嘲风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懂。”

“君子重然诺的,书里有写。”庙爷爷不放心地握紧他手,半侧过脸来,凹陷的眼眶里的那双眼,坚持地直视着他。

“我知道。”想安他的心的嘲风,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动作轻柔地扶他躺下,“你歇一会吧,待喜乐回来了,我再叫醒你喝药。”

庙爷爷听了放心地合上眼,试着勉强自己在一身的不适中入睡。

“爷爷。”在庙爷爷就快睡着时,守顾在身旁的嘲风,轻声地在他耳边唤着。

“嗯?”他费力地掀开眼睫。

嘲风保证地低语,“我会照顾她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放心。”他似乎早就知道,只是等着嘲风亲口证实。

“我也会照顾你的。”嘲风犹豫了一会,不安的手,悄悄覆上庙爷爷显得烫热的枯掌,稍微用力地握紧了它。

看出了他眼中泛泛不安的惶惑,庙爷爷艰涩地扯出一抹笑,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么。

“别怕,总有天,你得学会分离这事。”爱恨生死,相聚离别,本来就是人间的循环,他不能只挑好的却避而不见那些不能承受的,

嘲风埋首在他胸前的草席里,“我不想学这个。”好不容易他才有了家人,纵使分离是天定不可违,他还是不希望会有面对它的那一天。

庙爷爷无奈地抚着他的发,“遗憾的是,你既然来了人间,就不能选。”

嘲风听了,十指紧紧陷进质材透风的草席里,阵阵蔺草干香口气味,在草席被他指尖捏碎了时飘散过他的鼻尖。

他试着把此刻庙爷爷跃动的心音牢牢记下来,试着把庙爷爷关爱的话语全都烙至脑海里,素来期待着每个新的一天来临的他头一回,不想让时间走得那么快、那么无情,他只想延长当下的一刻。

若是分别就在明日,那么他情愿,明日永远不再来临。

第六章

一掌捏碎厉鬼的颈项后,燕吹笛甩去满手的黑血,再次抬脚跨过横陈在地上的鬼尸,继续往天问台的方向前进。

倦鸟归巢时分,夕阳在葱郁的树海中斜斜洒上一层金光,透过的吹拂,反射着霞辉的女敕叶,迎风摇曳闪烁,但一道道潜伏在林深浅浅的暗影,驱走了这一片静谧悠然的暮色,林色变得狰狞,空气中泛着淡淡腥冥的气味。

返家的这一路上,燕吹笛已数算不清他总共遇上多少阴间所出的鬼差了,这里不似山脚下的城镇,在那里,因百姓丛居人气聚,故而鬼差不易入侵,而这人烟较为稀少的荒山野岭,便易幽孤魂与鬼差,只是照这一路上的情况来看,鬼差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点。

听说,轩辕岳为了阴界派出鬼差索命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以至祭出了猎鬼祭通知道上的好友,一同力抗鬼差侵扰人间,同时也去找过任由鬼差进出人间的嘲风,希望他能快些回到本位以助一臂之力。

若是要把责任全算至嘲风的身上,这是不公平的,毕竟是皇辅杀鬼子暗响在先,才会引来这场大战。但不可否认的,嘲风的擅自离位,的确是为人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失去了他后,人间亦失去了最基本的守护防线,使得鬼差们得以自由地擅闯人间。

林间盛长的草丛间,忽地轻微地沙沙作响,正当燕吹笛疑心地停下脚步时,一名张大了嘴涎着舌的鬼差,自他身后远处的草丛间飞出,足一点地,便以掩耳不及的速度飞快地扑向他。

“有完没完?”烦不胜烦之余,燕吹笛动作快如闪电地自一旁的树上折来一段树枝,手起手落间,身后扑向他的鬼差遭齐颈割断,看着无头之躯,硬生生地在他的身后倒下。

解决完身后的鬼差,燕吹笛烦躁地大跨步步出树海,但他方踏向天问台那广阔似看不见边际的草原时,他赫然发现,等在前方的,是更多专程找上他的鬼差,正或隐、或匿地藏身在草原间。

他不满地低咒,“居然把账算到我这边来…”有没有搞错?他老早就与皇辅迟断绝师徒关系,那个鬼后是消息不灵通吗?竟然把他给排在算账的清单上。

谁人种的因,何不去找那人来收这个果,牵连事不关已的他人算什么?那个皇辅迟也真是的,他是刻意造成今日这种情况,故而才刻意杀了暗响吗?不然以他的脑袋,他怎可能不知惨遭丧子之痛的鬼后,绝无可能善罢甘休?说得真好听,为了圣上祭天,哼,谁晓得他是在祭什么天,或是又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勾当?

想起那个被他开革的师父就满月复闷气的燕吹笛,在认分地撩起衣袖准备好好对付眼前这些阻止他回家的鬼差时,不经意瞥了西天一眼,随即抬起一手遮掩着霞光,仔仔细细地看清远在西方处,正有六颗流星隐藏在霞光下,偷偷地划过西天朝人间而来。

他低声怪叫:“哎呀呀。”鬼后连六阴差都派上场了?怪不得轩辕岳那小子会忙成这样。

伴随着他的低语,草原上掀起了层叠草浪,在如浪如涛的草原下,一个个疾快窜来的鬼差,正凶猛地朝他逼近。

然而燕吹笛却不当它一回事,兀自掐指数算了一会,再转过身仰首看向东方,发现远在东方的天际,八朵祥云正款款朝这边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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