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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花 第5页

作者:绿痕

“我不会忘的。”他收拢了双臂,怎么也想不出他怎可能会有离她而去的那一日,也不相信他怎舍得让她不再停栖在他的胸怀里。

只要能这般拥着她,依依嗅着她清香如莲荷的香气,无论在门外的世界是多么地多变与动荡,或是充满了刺激与挑战,他也不想离开她半步。

蒙上眼,他就不会看见那些是是非非;关上耳,他就不须去理会那些诱人的耳语。现在他只想与她一起迎接夏至婚礼的来临,他并不想和他的兄弟们一样,在朝中披甲以心浴血奋战。在这片众世沉浮的苍穹下,难道除了争权斗胜之外,就没有更值得追寻的吗?对他而言,世上最难的莫过于求得片刻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虽然,他时常觉得某种空虚的感觉,会在不意间偷偷乘虚而入,偶尔,他血液里头的好斗分子,会因外界而微微掀起一丝波纹,可是为了眼前这名女子的笑颜,和这份得来不易的小小幸福,他会把那些不安定的想法全都放下。

他想,他可以躲开的。

第二章

懊来的,逃不开,躲不掉。

夏至在墨绿的树影中苏醒来临,入了夜后,沐浴在月光下的襄王府,并未在夜深时分睡去,整座府邸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明媚灯火中。

大婚之期就近在明日,为了这一日,襄王府里所有的人均已等待多年,在朵湛亲送楚婉返家待嫁后,整座府里的人们,便忙碌地在府中张灯结彩张罗大婚所有的事宜,直至夜色深沉,人们才停下手边的工作,暂时歇息以等待明日即将到来的繁忙,留下不灭的灯火柔和地照亮襄王府的夜空。

夜深不寐的朵湛,在这明月窥人的时分,还留在书斋里校校明日皇家婚礼该进行的每一项行程,并试着想办法缩短婚礼进行的时间,以免冗长的婚礼会累坏楚婉。

蓦地,他感觉一阵冷风涌进了书斋,案台上的灯火被这阵风势吹掩得几欲暗灭,一室的喜气,也在摇晃不定的烛影中被迫散去。

他放下手中与国子监商议好的婚程事宜表,锐眼扫向站在门边的不速之客,极度不愿见到这个向来只跟在皇帝身边的红人。

“小王何德何能,竟能劳驾冷大公子夜半光临寒舍?”客无好客,在他的婚帖名单上,他可没有邀这位恶客入列。

“圣上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你。”无视于他那双想要将人扫地出门的冷眼,冷天放不火不徐地来到他的面前,慎重地将一只以金绣缎巾包里着的长形木匣放在他的桌上。

朵湛并没有动,只是淡淡打量着它,“这是什么?”

“圣上私下亲颁的手谕。”

不祥的预感层层覆上朵湛的心头,来得突然的心跳,不安定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一下又一下地捶擂着,像是某种事情即将开端的前奏。

私下颁的手谕?太可疑了。

案皇若要下旨,为什么不正式颁诏,或是把他叫去翠微宫亲自聆听圣意,反而要在三更半夜派冷天放来这交托一道手谕?为什么要这样掩人耳目?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

“里头写明了下一任的太子是谁。”冷天放盯着他漠然的神色,故意更进一步地解释里头是放了什么东西,而后好整以暇地看他的脸庞又将如何风云变色。

心跳,有点乱了,撞击得有点疼痛,嗡嗡不断的回声直在他耳畔响着,朵湛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像是蓄势待发,又像是想要奋力抵挡。

瞪着眼前的长形木匣,他不断问着自己,眼前的这道手谕,究竟是烫手山芋、可以点爆全朝的炸药,或是会让所有探子刺客全集中到他这来的致命催魂令?

都是,它都是,而且它还是将会令他性命危在旦夕的一柄利刃,而这把利刃,正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上。

“你不接?”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他动手去拿,冷天放不禁要问上一问。

“不接。”朵湛坐在椅子里的身形仍是不动,拒绝将自已置入这场他父皇的密谋中。

“抗旨,是要杀头的。”冷天放阴沉地提醒他。

他冷笑,“叫我父皇来砍吧。”接了这道手谕后,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倘若注定要死,那么他情愿死在他父皇的手上,也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在想得到它的人手里。

“难道你不想知道下一任太子是谁?”冷天放故意勾引着他的好奇心。

他很不给面子,“没兴趣,东西给我拿走。”

冷天放甚是意外,全朝的人为了等待下一任的太子名单出炉,哪个不是等得望穿秋水迫不及待?只要打开那只木匣,那么这数月来一直存左全朝中人心中的谜底也就解开了,而他竟不想知道?

“若没别的事,请你离开,明日我就要大婚了,恕我无暇招待你这位贵客。”在今天放僵站在他面前不动时,朵湛边拿起手边的折子继续阅览,边开口赶人。

“你非收不可。”虽然没有预料到他会拒绝,但冷天放并不因此而死心,反而走近他的面前将木匣推至他的手边。

他连碰也不碰,“我想舒河和律滔都会很有兴趣知道那里头写了什么,我父皇若是要给的话,你还不如拿去给他们。”

“但圣上指名要给你。”因为他的态度,冷天放的执拗被他点燃了。

“我不膛那池浑水,只要我不愿,没人能拉得动我。”

仅是简单的一句话,里头构筑而成的冰焰,霎时让屋里的冷意降至冰点。虽然已把心中风暴刮起的怒意都尽可能敛藏在表面下,但朵湛的那双眼,却没有隐藏危险和尖锐,直直扫向冷天放,几乎把他给戳穿或是刺上几个洞。

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底的冷天放,极其难得的怔愣在他的双眼之下,好半天,就只是愣愣地瞧着他,吐不出已到嘴边的话。

“你不得不,收下它。”勉强想起自己的立场后,冷天放忙不叠地甩月兑脑中的那份诧愕,重振心神。

他挑衅地笑了,“你能强迫我吗?”

“倘若不能让你收下手谕,那么我便有辱圣命。”冷天放高高抬起下颔,“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要你收下它。”

“那你可以试试。”

“听说”正面商谈不成,冷天放转了转眼眸,刻意拖长了音调,“你的未婚妻回府待嫁了?”他唯一的弱点,就是那个他视如生命的女人。

朵湛的眼眸一闪,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来到他的面前,在他摔不及防之际,朵湛的一掌已紧紧掐住他的颈项脉门,丝毫不掩一身的戾气,五指深深陷入他的喉际,几乎将他的颈子扭断。

朵湛将他扯至面前,阴森地向他警告,“你若胆敢动她一根寒毛,圣上将永不会再见到你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一日不接,我就一日不会放过她”极度痛苦而面容涨紫的冷天放,并没有巨服在他的侗喝下。“反正有辱圣命我也是死路一条,可就算我要死,我也会让你接下这道手谕。”

朵湛听了更是加重手中的力道,并扭头朝外头大喊;“阳炎!”

随侍多年的阳炎,身影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杀了他。”他将冷天放扔至阳炎的脚边。

阳炎愣了愣,“王爷?”杀皇上的人?

“立刻杀了他!”只要是会危害到楚婉的人,一律是他的仇敌,哪怕是身分再特殊,他也要拔掉眼中钉。

阳炎举棋不定地看着地上的冷天放。

侍奉朵湛多年,从未见过朵湛曾经如此盛怒过,也从不知道他的怒火一旦燃起来就会要人命,要是执行了朵湛的这个命令,那么势必会得罪圣上也会得罪冷家,可是不照做,恐怕又难消朵湛的心头之火“即使杀了我,圣上还是会再派第二个、第三个,或是更多人来”冷天放抚着受痛的颈子自地上站起,不但没因朵湛的行径而改变心意,反而还更进一步地逼他,“你永远都逃不了的,而她也注定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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