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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 第6页

作者:绿痕

她随即离开门庭若市的大门前,匆匆返回自己的房内,从书柜上取来平日用来卜算易理的乾坤爻龟。

“你在做什么?”被她一连串举止弄胡涂的料俏,跟上跟下地在她的身边问着。

“只是心血来潮想占一卦。”她在桌前坐定,深吸了口气,定下心来开始占起她心中想知道的答案。

颇意外地,这次的占卦出奇的顺意,不须反复地掷爻,即是连续六爻皆不变,很快地便给了她一个卦意。

“藏龙现形?”她占的是那名盯着她瞧的太子,好端端的,怎会冒出来了这不相干的一卦?

料俏完全不懂易理,“怎么了?”

忧虑如浮云般地浮上她的心头,“这卦有点古怪……”这一卦,是在指那名太子还是在指这个国家?

“小姐,夫人有请。”府内的老仆在门板上轻叩了两下,苍老的声音突地介入她们之中。

“我娘找我有什么事?”对那嫣的占卦比较有兴趣的料俏,一点也不想拉离脚步。

“宫中的人来到府中宣旨,夫人请小姐一道前去接旨。”

料俏意外地挑高眉心,“宫中的人?”今天这么热闹?门里门外的人事都与宫中的人有关?

“还有,这是东内太极宫差人送来的,说是要给表小姐。”来报的老仆不忘将一只刚收到的木匣交给一旁的那嫣。

那嫣有些讶然,“给我的?”东内的人怎会与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百姓扯上关系?

满怀着疑思和不解,她轻轻开?那只木匣,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支安妥地放在丝绢上的白玉簪子,令她几乎掩不住满心的怔愕。

她心爱的发簪?那夜趁她不备偷走簪子的人,在太极宫内?

料俏的问号缓缓拉回她的神智,“表姊,这不是你说你弄丢的宝贝簪子吗?”不是说丢了吗?

怎会被太极宫的人送来?

“别问了,姨娘还在厅里等着你去接旨呢。”那嫣忙镇定下神色,催促地推着她离开,也顺便推去她的问号。

“噢……”料俏不情愿地应着。

在料消走后,那嫣心神忐忑地抱着那只木匣坐回桌前,怎么也难以相信那夜来盗皓镧的人,竟然是来自东内太极宫。不期然地,她的目光扫至桌上的卦爻,但就在她仔细看来时,才发现这一卦之后还有一个接连的下卦。

“藏龙现形……”她照着卦意再执起爻龟掷出下卦,而后念出那个从未曾出现过的卦名,“用九?”

不解其意的那嫣,在看了半晌也拆解不出这一卦的卦意,别无他法之下,她只好走至一旁的书柜取来一本易经以解迷津,想知道接连的两番卦意到底与那个太子有什么关系。

然而,她却在书册里,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群龙……无首?”

第二章

自那日宫中的人来府内宣旨后,这段日子来,料俏便失去了往日乐观的笑靥,一反常态地镇日愁眉不展,并不时杵额长叹。那嫣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失而复得的簪子回到她的手中后,原本就爱沉思的她,更是常把自已关在房里对着那支簪子发呆。

而今日,她们两人皆走出了自己的房门,穿上了赶制而成的簇新衣裳,一同坐在皇后的凤藻宫花园里的石椅上,不约而同地再度拧着她们已经纠结了一个晌午的眉心。

秋日百花尽凋的花园里,落了一地的枯叶,被西风飒飒地吹拂着,唏唏簌簌的声响,彷佛像是刻意在这制造叹息气氛似的,让那嫣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又逸出了一声深沉的长叹。

她们作梦也没想到,那日料俏在府中所接下的圣旨,可不是一道普通的圣谕,反而是一道平地骤起的惊雷,把他们举府上下的人全都给吓得一愣愣的,忍不住再三详看那上头的圣谕是否是误写了,或者是发错了地方。

只要是见过料俏的人都知道,裴相的女儿裴料俏是匹月兑?的野马,爱刺激爱冒险更爱自由,不但一点也没有身为朝廷命官之女的自觉,静若幽兰这四字,是绝对与她划不上等号的,因为她成天在外头随着老百姓们东跑跑西逛逛,不到日头下山、月儿上山绝不轻易回家,就连她的亲爹也都已经对她绝望了,可是……她居然也在太子卧桑的太子妃选妃名单里面,而且,她还是头号人选!

包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那场在凤藻宫举行的选妃大会上,皇后不但开了金口摒弃所有的人选,特意将料俏拔擢?太子妃,皇后还在?朝臣皆反对之时,独排?议的为她辩护解围,还说头一个指定料俏?太子妃的人就是太子,换句话说,她是太子本人亲自挑上的。

不只?朝臣都无法相信素来英明睿智的太子会做出这种主张,即使裴炎都已经领着料悄来到宫里谢恩了,被选中的太子妃正主儿料俏,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令她更呕的是,把这件事当成是无上荣耀的裴炎,在一谢完了恩下朝后,就兴高采烈的急忙回府准备焚香祭告祖上,根本就忘了要把她顺道拎回家。

“表姊……”被人丢在凤藻宫的料俏,满心挫折地一手杵着下颔问着身边也是被丢下的同伴。

“嗯?”还在想她们该怎么回家的那嫣,闷闷地应了她一声。

“皇后娘娘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纳闷这么多天了,她实在是很想得到个答案。

那嫣的叹息更深了,“我也还在怀疑中。”?了解开这个谜题,她已经连连失眠了好几天。

“你想,我可不可以拒绝娘娘的好意?”太子妃?光是这个称谓她听来就觉得头痛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当上太子妃后的处境。

“那是抗旨,会要你掉脑袋的。”那嫣不疾不徐地泼了她一盆冷水。“而且,你不怕会因为抗旨而牵连姨丈吗?这样往后教姨丈如何继续在朝?官?”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呀。”她苦恼地咬着素白的指尖,“你自已说说,我哪像是块当太子妃的料?”

那嫣不得不垂下头来承认,“你的确不是那块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说实话的。

“那个太子到底是哪根筋出岔了?”料俏百思不解地直捉着发,“全朝文武百官的闺秀有那么多,我实在不懂他怎会挑上我……”那天卧桑看得目不转睛的人不是那嫣吗?他会不会是弄错人了?

一提到卧桑,那嫣的神色更黯然了几分,理不清的失落心绪不停地在她的胸臆里翻搅着,使得她不得不试着命令自己别在此时又想起卧桑的那双眼眸。

她深吸了口气让音调保持平静,“听说是太子曾告诉娘娘,裴家府上三代都是朝中大老,并以书香传家,而你更是个德仪兼备、姿容艳殊群雌,击败?家闺秀的第一太子妃人选,所以娘娘这么同意大子的提议策立你?太子妃了。”

“你不觉得很可疑吗?”料俏愈来愈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说我们裴家府上三代都是朝中大老、书香传家,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可是什么德仪和姿容,这些我哪有啊?不要说别人不相信,这一点就连我自己也不信。”

“是很令人纳闷没错……”居然把自已贬成这样?那嫣已经很想跟裴炎一样放弃她了。

“我不管。”料俏紧搂着她的手臂,“我不要留在这里当什么太子妃,不然我迟早会被闷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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