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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却上心头 第36页

作者:绿痕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再等十年的心理准备了,现在希望突然送至她的面前,她反倒没有准备好要怎么把它收下来,而她,也已经习惯无味的日子了,要她转眼间跨入另一个世界,她反而有点害怕。

“既然南宫彻是特地为你炼的,那就收下他的心意。”东方朔忍不住要对南宫彻投一票同情票,“对他好一点吧,他值得的。”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他可找不到比南宫彻更适合当他妹婿的人。

飞鸟犹豫地绞扭着素白的纤指,“我……”

看她还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东方朔坏心眼地转转眼眸,决定推她一把。

“快点去把南宫小子拖出来吧,你再不去,我怕他真的会死在自己家里。”他烦恼地抚着额频频叹息,脸上写满了担忧之情。

飞鸟猛然抬起头,“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去找人治伤,我想八成是更严重了吧。”东方朔愈说愈悲观,“先前他拚命赶回来的时候,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去掉半条命了,就不知让他关在家里炼丹炼那么久,他会不会……已经挂在里头了?”

听完了他的话,她脚下一步也不敢多留,飞快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为了你好……”望着她的背影,东方朔伸指模模鼻尖,“撒撤小谎,没关系吧?”

第九章

在湖里住了那么久,飞鸟不曾泛过小舟。

碍於南宫彻在湖岸上四处散布的毒,和湖水里尽是有毒的鱼儿,飞鸟只能泛着小舟来到他居住的小岛,在岸旁观望无法靠近。

明明就在咫尺,却偏偏无法抵达,溢满胸怀的担忧,随着远处山边的暮色逐渐降下来,在她心头覆上一层又一层。

坐在舟上,摇摇晃晃的,飞鸟心绪也有些零散没法掇拾齐全。

住在湖里时,她觉得这一切的景色都已看厌了,因此总有离开这一池湖水,到外头看看其他风光的念头,可是一日离开了,却又因为强烈的思念而牵牵念念的想回来。就如同南宫彻一样,在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后,她总认为她可以独自一人不需要他的,但

?在感觉家要失去他的节骨眼上,她才发觉他的无可取代和不可失去。

望着他的宅子,她觉得陌生。她从来就没到过他的宅子,一向都是他来找她的,她只需要站在湖岸上唤他一声,他便会来寻她。倘若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聆听她的呼唤了呢?她是不是会跟这一池湖水一样的孤寂?

一迳望着湖水发呆的飞鸟,甚至没有发觉,自南宫彻宅子里散出的炊烟,是何时冉冉上升的,当她回过神来时,熟悉的饭茶香已飘散在湖面上。

“飞鸟吗?”在屋内看见她被困在外头的南宫彻,呼唤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昔。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宅子里的灯火一一点亮起来,令她坐立难安地站在小舟上,直想突破重围进到屋里看看他。

他自屋内伸出一手,朝窗外的她勾了勾,“外头的毒在日落后都解了,进来吧。”

飞鸟当下就翻身跃上湖岸,三步作两步地奔向他的大门前一掌拍开,而在屋内等着迎接她的,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和满室的温暖。

“我还在忙,你先坐在外边等一下。”南宫彻交代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大厅一角,让她来不及看清。

她本想追上去,先看看他的情况,但满屋令她觉得眼熟的东西,又让她讶异地停下脚步。

张目四望,在他的屋里,有许多她平日在用的东西,他都是在这里为她做的。她伸指轻触桌上一盏盏他每夜必在湖心里燃放的彩灯,指尖落在它刚制好的骨架上,被用来做为骨架的柳枝条紧紧地束着,深怕它会不耐牢而散开,因此格外用心的绑束,散布在桌上的,是一张张裁好未糊上的灯形彩纸,五颜六色的,像瑰彩缎般地覆在桌面。

她的指尖走过桌上的彩灯,沿着桌面,来到一张小椅上,降至椅里头的小篮,停伫在一盒盒他尚在调制的胭脂和绘眉的枝条上。用来制胭脂的红花是他去太湖沿岸买来的,在小篮旁,朵朵的红花尚未杀花研汁做姘,也还未调染任何香剂,在花儿上,有最饨粹的色泽和香气,搁在花儿旁的,是数枝刚被松烟熏好的枝条,清洌的松香昧,在她的指尖轻触到浓墨时漫开了来。

幽幽的香气中,她才体会到,原来她生活里的一切,都是他用他的心血精神,亲手一点一滴打造出来的。倘若她的生活是一场梦境,那么,他便是为她筑梦的人。她从来没去探想过,只是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给的一切,岂知在接受的背后,有着他付出的汗水。

怜取眼前人。

如果这样的情愫她都不能体会,那她就真白来人世这一遭了。爱情她或许不懂,但她懂得珍惜与感激,懂得去怜惜他那颗爱她的心。

“你还是头一次主动进来我的宅子。”南宫彻在她看得出神时,站在她身后轻声说着。

飞鸟旋过身来,看他的一双手,因接近炉火炼丹而伤痕斑斑,由他有些憔悴的脸庞上看来,他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可是在他的唇边还是带着笑,不禁令她的鼻头有点酸。

他牵起她的手带至桌边要她坐下,“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做了这些菜来等你,你一定饿了吧?”

“先别管那些,你的伤势怎么样?”她镇定地吸口气,强自抖擞着精神,不让梗在胸口的那份酸楚泛滥。

他耸耸肩,“我没事。”

她怀疑地扬眉,“没事?!”怎么和东方朔说的不同?不过看他的模样,也不像个快挂在屋里的人。

“东方朔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南宫彻大约也知道那个每天乘着小舟,来他家门外骚扰他、对他担心不已的东方朔,大概会做出什么事来。

飞鸟怔怔地回想着东方朔对她说过的话,忽然发觉,她不值得南宫彻对她这么好,可是南宫彻却值得她好好来待他,因为他值得的,他是该得到那些,即使是他不想要回报。

他不想要回报,但他似乎没说过她不可以给他是不是?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却没说她不能把想要的全部都给他对不?

“我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反正你别听他的胡诌。”南宫彻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好无奈地抚着额,“还有,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说过我是心甘情愿。”她是对事事都不理,可是她的手足却那么爱多管闲事。

“伤势其的不要紧?”她的眼眸徘徊在他的身上,走近他的面前一手抚上他的胸口。

“我有治自己。”他很合作地拉开衣衫给她看他治疗的成果。“我还得照顾你,当然不会弃自己的健康不顾。”

她放心地为他拉上衣衫,指尖恋恋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并不想离开。

南宫彻将一颗剔透的药丸递至她的面前,“把它吃了吧。”

飞鸟的指尖有些颤抖,费力的取来药丸,照他的意思把它放进口中,用他递上的甘泉服下,闭上眼感觉它混着清凉的甘泉,通过她的喉际,徐徐滑进月复里,很快地,在她的胸月复之间有种灼热的感觉,宛如重新苏醒般地燃起种种沉睡已久的知觉。

他看着她紧闭的眼眉,缓缓低下首吻上她的芳唇,感觉她悄悄伸长了双臂环住他的腰际。

他的吻,有了味道,是一种会甜上心梢的滋味。

当飞鸟再度睁开眼时,南宫彻这回没在她的眼底看到失落,只看见她如薄雾般浮起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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