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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逢 第12页

作者:绿痕

“你今日看来好多了。”他站在与她甚近的距离轻声的放口,就看到原陶醉在斑澜色纱中的绛棠急急旋过身,张大了一双水眸有些恐惧地看着他。

“嗯。”绛棠缓慢地朝他颔首,想要试着不露痕迹地离这个老是带给她水祸的男人远一点,并且强撑着脸色,不要让被他吓得花容失色的表情流露出来。

“我听娘说,你是个织锦娘。”他更朝她踱近步伐,偏首笑问:“有看喜欢的丝纱吗?”

望着他脸上那份无害的笑意,以及他身边没半个能够再泼她水的工具,让绛棠忍不住悄悄地放下了对他的戒心。

“太多了。”她笑靥如花地抚着架上垂坠而下的丝纱,“这些颜色,每个都那么令人爱不释手。”

为了她的笑意,聂青翼二话不说地将棚架上的各色丝纱取下,将数束已漂洗过并晒好的丝纱递至她的掌心里,在她的指间缠绕着。

绛棠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让你爱不释手。”他挑惑地朝她徐笑,双手合按着她的柔荑,脸上带了份非要她收下不可的执着。

她惊喜地睁大了眼,“你要……送给我?”这些看来要费资千金的高级丝纱,他舍得割爱?

“都送给你。”他毫不犹豫地向她点头,并刻意将她的一双小手紧紧覆握在他的大掌里。

“为什么?”感觉他暖融融的体温渐渐地渗进了她冰凉的小手里,绛棠不禁臊红了脸,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却不让。

“只有你才是最配拥有它们的人。”他缓缓地将她拉近面前,低哑地在她的耳畔轻喃,“我相信你这个名噪一时的织锦娘,一定能够织出它们最美的丰采。”

绛棠微微侧过俏脸,专注地打量起他。原来这个男人的脑袋里,装的也不完全是水嘛,而且,他似乎已经将她的过去都给打听清楚了,知道她的喜好、她的专长,并且十分放心将这么美的东西交给她,丝毫不吝惜。

或许,他是真把她这名未婚妻放在他的心坎上,并不只是随手指来把她搁放在一旁置之不理的。

他的气息,浅浅地吹拂在她的面庞上,细细密密的,如他那紧握着她的大掌,正在她的眼眉间轻抚,令她悄然地卸下了从第一眼见到他起,便在心中存有的防卫,令她不住地想再多看他一眼,多了解他一分。

她的心,有些动摇。

无上的满足感,在聂青翼的心头泛滥着,只因她瞅着他的目光,是那般地真切,本来那远得他无法靠近的她,此刻就这么放下了她的心防与他亲近。

他的目光再三地流连在她素净的面容上,不知怎地,总觉得似乎少了些色彩,于是他再自棚架上取来更多的丝纱,纷纷缠绕在她的发上、她的身上,让她本来素净无色的样貌,平添了许多色彩,看来就像朵色彩艳艳的粉妆人儿,有种令他心荡神驰的异样美丽。

被他弄得好像是掉进彩色堆里的绛棠,对这个老是让她模不清在想什么的男人,再次无力地翻着白眼。

“你今天不想再浇我水了吗?”现在他又换了一个新花样来捉弄她吗?

聂青翼的表情显得很忍让,“我正在尽力忍下我的冲动。”为了她,他得忍下已有二十多年的积习,不然又会让她在床上躺上个数日,而在这数日间,他将无法见到她那诱惑他的容颜。

“多谢你的美意。”她将手自他的大掌中收回,朝他弯身致谢后.就打算离开这里,免得他下一步又不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才挪动脚步数步,一股牵扯的力道,便自她右手的小指上传来,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低首看着那条不知是何时绑在她指间的红色丝纱,像条牵情的红线般,一头绑在她这,而另一头正绑在笑得满面开怀的他的手上。

“你……”现在他又是在做什么?

“把你绑牢了,你就跑不掉了。”聂青翼得意地举高手,意味深远地对她道。

望着彼此指间所绑着的瑰红纱线,绛棠不禁微微徘红了脸庞。

不须多事的月老,这凡间,就有个擅作主张的多事男子,不问她的同意,就用这么一条红线紧牵住他们。

她还能怎么跑呢?都已经住在他的府里与他一起生活了,再过不久,等春日一到,他们便要成亲了,即使先前她有诸多不愿,但她哪还能有逃离被他所束缚的机会?

聂青翼施着轻柔的力道,一点一点的收拉起手中的丝纱,将她缓缓地拉近自己,在为她解开绑在她指间的丝纱时,悄声的在她的贝耳问,暖暖地对她叮咛。

“别跑喔。”

绛棠的小脸霎时扑上两朵粉女敕女敕的红霞,飞也似地推开他的胸膛,静静凝望他半晌,仍旧是看不清他眼底所存有的意味,好半天,她才迟迟地移动脚步,边离开这个纠扰得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的男子,边去想他的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蹲在一边当闲人当很久的步千岁,在绛棠一离开后,便火大的去找聂青翼算帐。

“你要把那些货全都送她?”步千岁不客气地推他一把。“你忘了那是要卖给我的吗?没有它,今年年冬我要做什么生意?”他想拉拢未婚妻是需要点手段,但总不能把已经成交的东西就这么大方的转手让给她啊。

聂青冀冷冷地膘他一眼,“你有我未婚妻一半美吗?”

“没有。”

他又扬起剑眉,很势利地问:“你是我要娶的人吗?”

“不是。”

“知道要识相就好。”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他还是把那些东西用来讨好绛棠来得有用。

“重色轻友,我今年的生意就这样让你在转眼间送人了……”步千岁真恨自己干嘛要来帮他。“我该让你吓跑你未婚妻的。”

聂青翼把他的抱怨当作耳边风,踩着愉快的步伐踱向练染房,准备在这个冬季,破天荒的再染一次丝纱。

“你要去哪?”深深挫折过后的步千岁跟在他的后头边走边问。

“练染。”

步千岁笑眯眯地接着手采问:“你要再染一次我今年的货?”

“不。”聂青翼别有保意地摇首,“我要再为她染一个春天。”

他知道,在绛棠出现了后,他漫漫无尽的冬日即将过去,而他,则有义务为绛棠亲手打造一个春天,一个有他在而又多彩的春天。

“喂,那个爱慕你多年的辋爱川又来了。”

最近这几日都为了年终批货的事而待在聂府的步千岁,在与聂青翼商谈完了今年应提供给宫中织造府多少的丝纱量后,偷了个空闲趴在楼栏上休憩,敏锐的目光在往楼下探看时,不期然地瞥见在金陵城以追求聂青翼出了名的辋爱川又找上门来了。

聂青翼连理都懒得理,“她来干嘛?”

“听说你要娶亲了,不甘心啊。”步千岁在嘴边漾着坏笑。“所以今天才特地来看看她的情敌生得什么样。”

他冷冷地哼了口气,“她又比不上绛棠。”那个类似花痴,这些年来只要找到借口就挤命上门来找他的女人,怎么跟他心目中的那朵寒梅相比?情敌?她还配不上。

“她是比不上,只不过……”步千岁有先见之明地提醒他,“输不起的女人心眼都是很坏的。”怕就怕那个没口德的女人,会在聂府的地盘上,不看人家的脸色攻击起绛棠来。

一想到柔弱的绛棠很可能会被言行甚为无德的辋爱川给欺负,聂青翼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拉着步千岁打算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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